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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倒是沒有人再去咒罵這插隊的行為,後船反而盼望前方的船隻被多索拿一些,魏王府那些水鬼們滿足之後,對他們下手可能就會輕一點。
前方兩船行過,很快就到了楊顯宗所押這三艘船,前方幾道浮排拉回後又被放出。
「是寶利貨號的船!」
魏王堤負責放排盤查的護衛們看到行船貨號,各自擠眉弄眼,心知又遇上了肥羊。
這個寶利貨號,據說是有代王殿下的關係,此前幾次還強硬的衝擊攔截,結果在南市外被金吾衛街徒們連人帶貨扣下來,最終代王也沒有出面,被狠狠勒索了一筆重財才算了事,但這筆錢卻沒落在魏王府。
魏王府對此自然不滿,所以接下來自然是加重對這個貨號的盤剝,想要通行,比其他貨號要多交幾倍錢。
區區一個商賈而已,就算扯上什麼虎皮,可代王是什麼身份,又怎麼會過問這種小事?看不起他們魏王府,總要付出代價。
別的船隻交上一份錢,就可同行過去。但寶利貨號這三艘船被攔停之後,很快有魏王府護衛便注意到船身吃水很重,幾個月盤剝下來也算是有了經驗,知道這是在運輸重貨,於是便有人大喊道:「把船拖過來,要登船盤查!」
幾根鉤索被拋到了船上,勾住船舷便向堤岸附近拉,幾聲悶響,船身撞在了石堤上,幾個魏王府護衛更是破口大罵道:「若撞壞了堤壩,拆了你們筋骨也賠不起!」
叫罵間,幾人登上了船,其中一個掀起草氈,揮杖砸在一個灰撲撲的瓦瓮上,瓦瓮破裂後,頓時揚起一團香料粉末。
那魏王府護衛深嗅一口,頓時眉開眼笑,指著楊顯宗笑道:「船上都是此類貨,得加……嗬、嗬。」
楊顯宗手腕一翻,貼臂反握的短刃已經探出,直接勾開了眼前之人的咽喉,並抬腿一腳將其身軀踹得後飛起來,同時口中低喝道:「動手!」
船內厚鋪的草氈紛紛被掀開,被掩蓋於下的哪裡是什麼香料貨品,分明是一個個魁梧勇健的敢戰士!
敢戰士們踏上船板,一躍登堤,手中刀光映火,直將堤岸上那幾十名魏王府護衛們砍殺逐散。本就是有心算無心,魏王府那些護衛們做夢也想不到船上會出現這麼多持械的兇徒,片刻後已被砍殺近半,余者也都紛紛沿堤岸左右潰逃。
第一艘船上六十多名敢戰士,一半衝上前去繼續追砍潰逃的魏王府護衛,另一半則快速的抽起堤壩上的橫木,將水柵推開,讓後方兩艘船得以暢通無阻直接駛入魏王池,脫弦之箭一般沖入道術坊魏王邸後園中。
楊顯宗等人在魏王堤發難之前一段時間,也就是街鼓一響的時候,道德坊雍王邸中,嗣雍王李守禮正與他的馬球隊員們叫鬧著衝出道德坊,直往臨坊的道術坊而去。
「魏王這個老物,貪婪如豬,邸門向水打開,勒索小民財用,實在大敗宗家名望!我與他臨坊為居,卻要飲他的腥臭之水,世人不知,還道我與他是一樣同污貨色,這實在不能忍!」
李守禮手裡握著一根粗大木棍,一邊揮舞一邊叫嚷著:「世人或是畏懼魏王,但在我家兄弟面前,魏王算是什麼貨色!早前代王已經將他打殺出坊,但他竟還不知悔改,居近來玷污我的名譽!今日入坊訓問,他若不給我一個滿意交代,此事休想了結!」
另一側李禕也揮杖大叫道:「魏王享有流水的財路,今日入坊也不是恐嚇,讓他拿出浮財幾緡,給咱們球場替換幾匹良駒,算他有眼色,沒有平白滋擾咱們道德球場!」
一行人百十員,能夠整日跟嗣雍王一起廝混遊戲的,自然也都不是尋常人家兒郎。年輕人本就火氣旺盛,在雍王邸又宴樂一下午,這會兒也都不免酒氣上涌,自覺得去魏王門前打次秋風也不算什麼大事。
就算惹毛了魏王,咱們還有代王呢,大不了跟著代王一起再抄一次魏王邸!
於是一番喧鬧中,一眾人很快就抵達了道術坊的南坊門,這會兒街鼓聲已經收尾,坊門也在緩緩閉合。
聽到坊外傳來的譁噪聲,坊丁們探頭一望,便看到一群華服紈絝正醉態濃厚的向此處衝來,心中不免一慌。若是旁人至此喧擾,那沒得說,呼喊同伴們衝出去打逐驅趕一番就好了。
可是最前方那個咬牙切齒,衣擺掖在腰間的年輕人分明是臨坊嗣雍王,其身邊眾人也都是道德坊馬球場上的常客。
坊丁們日常愛往道德坊觀看馬球,此時一搭眼,便將來人認個七七八八,自覺應付不了,一邊吩咐同伴趕緊往坊中魏王邸通報,一邊則打開坊門,將紈絝們迎入進來。
衝過坊門之後,李守禮倒是清醒幾分,頗為威武的擺手喝道:「趕緊奪下示警鑼鼓,不能讓魏王家人呼喊幫手!河內王掌管街徒,真要聞警趕來,咱們不是對手!」
神都城坊市規劃嚴格,每一坊中除了基本的街鼓之外,還有分類不同的鑼鼓警鐘,用以傳達水火併匪盜滋擾的訊號。這些鑼鼓之類,由坊中的坊正與武侯街鋪掌管,哪怕道術坊只有魏王一家居住,同樣也不例外。
此時嗣雍王等一眾紈絝們衝進坊中來,明顯也不適合發出各種警號。坊丁們自覺有魏王邸中人應付這些麻煩,也犯不上當面衝撞。
於是很快,坊門並武侯街鋪都被這些紈絝們給控制起來,相應的示警諸物也都被收繳到一處,確保魏王府情急之下不會將金吾衛街徒給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