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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紈絝們心中雖然不爽,但也自知姚元崇這政事堂首相的威風,不敢承擔勾引其子嬉戲荒業的責任,紛紛發聲勸告。
卻不想這樣一來,更加激發了姚彝的逆反,上前一步便要推搡自家老僕。
那老僕見狀後暗嘆一聲,向身後擺手道:「抓住阿郎!」
他自然不敢真的上前抽打,只是將手中馬鞭向著已經被僕人們架住的姚彝低聲道:「阿郎,郎主真的怒了。若再任性,老僕怕要……」
「我不走、我不……你這惡奴,真的敢……」
啪!
一聲清脆的鞭響,那老僕揚起的馬鞭已經抽打在姚彝的前襟,一時間,不獨被鞭打的姚彝,就連堂中其他人都為之一愣。
「刁奴住手,敢在我家犯上凌辱!」
北海王見狀後頓時怒起,指著那姚氏老僕破口大罵:「姚大入我廳中,是我貴客。姚相公若要管教兒郎,宴後自便,但今日在此堂中,不容惡奴放肆!難道在姚相公眼中,我如此不堪為兒郎賓友?」
那老奴聽到這呵斥聲,先收回馬鞭向著北海王深作一禮,卻不作更多解釋,直起身來又望著姚彝問道:「阿郎肯不肯行?」
「我、我……」
姚彝羞惱至極,語調吃吃,眼見老僕手中馬鞭再次舉起,忙不迭澀聲道:「走、走!這便回家……我、我還有什麼面目在京中交友……」
姚家主僕來得快去的也快,北海王雖然暴怒不已,但終究還是沒敢喝令阻攔。而這一場鬧劇之後,原本堂中湊趣的幾十名紈絝子弟也有小半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不敢再繼續逗留。
眼見一場聚會將要不歡而散,北海王想起今日此宴的目的,又拍拍手將留下眾人注意力吸引過來,但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又有人匆匆入堂打斷了他的發言。
不過這一次倒不是什麼豪門惡僕入此掃興,而是王府的仆員入前傳告臨淄王得授光祿少卿的喜訊。
「這真是大喜、真是大喜!」
北海王聽到此事,頓時笑逐顏開,拍手笑道:「家中有喜,我要歸邸賀我三弟,今日宴會至此且止,來日再會罷!」
堂中其他人得知臨淄王官升四品,詫異之餘也都湊上來紛紛道賀,並有幾人連連表示要跟北海王一同前往王府當面祝賀臨淄王。
聽到眾人的言語,北海王臉上露出些許遲疑,他們兄弟就是不想王府中訪客混雜,才由他出面將宴會安排在胡商贈送的遊園里,若是貿然答應的話,只怕三弟會不悅。
一番開動腦筋,他又召來剛才被屏退的胡商,著令他盛情招待堂中賓客,並一再許諾來日再宴,這才抽身出來,匆匆離開。
「哈,王邸門高,俗人難入啊!」
眼見北海王在王府護衛們拱從下離去,留在堂中的一些紈絝子弟們頓時也覺索然無味,更有幾個自覺家世不遜的更是踢開胡商殷勤進獻的酒食,冷笑離開:「紫袍未著先高眼,如此家風!」
北海王自不理會那些客人們的牢騷,一路策馬而行,趕在宵禁前回到了城北坊邸。
「三郎,恭喜你啊!」
登堂之後,北海王便大笑起來,而坐在堂中正與一些賓客閒話的臨淄王看到兄長歸邸,臉上也露出有些意外的笑容:「二兄既然回家,想來此日聚會也是順利?」
北海王聞言後神情先是一滯,旋即便擺手道:「稍後再說,何事能有三郎你高步通貴重要!是否明日早朝後入省領制?屆時咱們兄弟同行,聖人垂恩,三郎你先行一步,想來我與四郎必也隨後見用罷?」
堂中已有幾名賓客來賀,眼見二兄說的太露骨,臨淄王輕咳一聲起身迎上這兄長,按了按兄長手腕示意他不要多說,返回席中後,才又對入府的兩名南省官員笑語道:「明早不需諸位再入府導引,隆基朝參謝恩之後自赴省中。」
兩名南省官員聞言後便起身告辭,臨淄王兄弟又將他們禮送堂外。
此夜臨淄王邸略具宴席,招待了幾名聞訊趕來道賀的時流親友,因為臨淄王明早還要入朝,倒也沒有通宵達旦的慶祝,賓主盡興後便散了宴席。
北海王一直按捺著送走賓客們,返回王府後便忍不住笑語道:「三郎高任光祿,咱們兄弟在這朝中終於有了立足之地。聖人既然給此恩用,我與四郎也不必困在閒司,可以做三郎你的壯勢臂膀!」
過去這段時間裡,他們兄弟三個唯臨淄王所擔任的秘書省著作郎還有些人事上的往來,至於北海王與安平王則只擔任了有名無實的南衙郎將。京營改制,南衙諸衛都已不再領兵,他們就算想安心上班,都找不到衙司所在。
有職無事,對一般紈絝子弟而言樂得領上一份空餉,可對急於獲取存在感的兄弟幾人而言,則就有些愁困。特別聽到李隆基已經獲得許多時流讚許,剩下倆兄弟當然也想獲得這樣的待遇,希望能順勢提升官位。
「我兄弟宗家親貴,本就各享邑食,官品的高低,一份虛榮而已,不必過分在意。」
看著滿是期待的兩兄弟,李隆基只是擺手說道。
安平王李隆范嘆息道:「三兄你已經登高,哪裡能體會我們這些供職下流的人的心酸啊,出入不受見重,手中全無權柄……」
北海王聞言後也是連連點頭:「正是這個道理!若我能立朝前班,門庭大衰的韋氏怎麼敢輕易侮我!」他仍然對日前韋氏的悔婚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