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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還是小覷了你啊!能生出這樣的一番謀計,豈可作庸俗胡女待之!來人,設席給座!」
郭元振聽到這裡,臉色再次變得緩和起來,待這女子在帳內席中坐定,才又笑語說道:「你能清白自守,歸義自強,實在難得。郭某雖好色藝,但卻並非全無底線,娘子如此貞操可贊,豈可帷私褻玩?獻侍之言,不必再說,但你若果真表里純粹,我自當具表聖上,告羌土有此蘭芷可賞。
唐家重英士,不拘唐蕃亦或雌雄,西康女王故事,娘子想有所聞。木卯一部得失與否,難入聖人眼略,但若能訪此忠節巾幗為此諸方豪酋表率,聖人亦必天顏歡悅。」
那女子聽到郭元振這一番回答,更是狂喜不已,直在席中又翻身跪倒,叩拜顫聲道:「西康女王命格尊貴,恩選天妃,妾豈敢妄作攀比!但此一番事唐忠唐的誠心,絕沒有半分輕折!若賤名有幸能達天聽,則至尊之下,府君永世為我柳部再造恩人!」
見引誘鋪墊得差不多了,郭元振便抬手示意將這已經滿懷美好幻想的女子引出帳去、優加禮待,而自己則伏案將相關事則整理成文,同莫離驛軍情一併向後方的鄯州大本營快馬送回。
很快時間又過去了五天,來自鄯州的最新敕令也抵達莫離驛營中,聖人批准了郭元振針對木卯部的計劃。
有了聖人的批准,郭元振再無遲疑,即刻著員將那木卯部女子柳青召來,後續事則稍作交代,又請郭知運分出一千名游弈精銳,護送一干人等往木卯部族地而去。
當得知唐國使者再次返回且隊伍規模較之前次更大了幾倍,木卯部酋長也是大喜過望,再次率眾出營,視線與自家女兒對了一對,待見女兒同樣眼神晶亮、振奮不已的樣子,不免更加的笑逐顏開,下令營門大開,將唐使全都迎至酋長大帳附近,並讓族中重要人物盡數集聚於此,共同見證木卯部投唐獲封的歷史性時刻。
唐軍這一路使者仍以李禕為主,至於一同離開莫離驛的郭元振則早在半途就已經分別,去往別處進行相關準備以配合行事。
木卯部重要人物們齊聚一堂、款待唐使,而這一次跟隨唐使同來同往、立了大功的族女阿青,則趁著宴席籌備之際返回私帳沐浴更衣,並抓緊時間見了幾人,當其再次返回的時候,酋長大帳中宴會氣氛早已經高漲起來。
「我家愛女來啦!快、快到為父這裡坐下,與我同向貴人祝酒。你此番為使獻忠的事跡,貴人已經頗作講述,你真是我家、是我全族的大功臣!」
木卯部首領見到自家女兒行入帳中,自席中站起身來,一路蹈舞著迎上去,頗有幾分喜樂忘形的恣意。
「阿耶你失言了,如今既是唐臣,又怎麼能輕作僭語,我即便有功,那也是唐家朝廷的功臣,怎麼能作門戶之內的私授!」
阿青聽到父親所言,臉上掛著淡笑,嘴上卻如此說道。
木卯部首領聞聽此言,臉上笑容微微一滯,眉頭皺了一皺,但片刻後還是又笑語道:「小女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貴人不要見怪,容我自罰一杯!自此之後,便是唐臣,胡稱舊名實在惹厭,某自名柳獻忠!」
略過這一樁小插曲,宴會繼續進行,木卯部首領左邊坐著唐使李禕,右邊則是自家愛女,滿席的族人部曲,一時間可謂志得意滿,喜悅至極。
就在宴飲正酣之際,一名木卯部族人推案而起,搖搖晃晃的走到正席前,指著唐使李禕嬉笑道:「席中唐使,我部大人已是你唐國高官,那我們這些部曲壯士又能得你唐國幾品的告身?」
眾人聽到這話,紛紛起鬨怪叫起來,就連剛剛改名柳獻忠的木卯部首領柳獻忠也斜著醉眼、饒有興致的望向李禕。他雖然見到唐人使團中所攜帶的封賞文物,也從女兒口中得知此行交涉結果大好,但仍不知具體封命為何,這會兒其實也有幾分按捺不住了。
然而坐在席中的李禕卻將劍眉一挑,臉上酒氣並笑容一併斂去,拍案而起並抽出腰際佩刀,指著那醉漢怒聲道:「唐家封命莊重,絕不濫授妄給,爾等胡膻未褪、寸功未立,也敢妄乞封命?」
李禕此言一出,席中氣氛陡地凝重起來,許多人臉上笑容都直接僵住。至於那酋長柳獻忠更是怒形於色,同樣從席中站了起來,望著李禕的眼神漸露不善。
「來人,將此正席隔開,不要再讓醉徒冒犯貴人!」
族女柳青見狀,忙不迭起身召來部中勇士將正席包圍起來,同時抬手搭在父親背處細聲安慰道:「唐人自有倨傲,但今日阿耶大喜,實在不必置氣,萬事都以受封為先!」
聽到女兒這麼說,酋長柳獻忠才將怒容稍作收斂,但也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熱情,坐回席中後冷哼道:「奔行千里,唐使為我而來!如今也得款待,唐皇給我恩遇為何,這便示來吧!」
那柳青又望向李禕,點了點頭稍作示意,於是李禕便吩咐外間攜帶文物禮命的軍士入帳,柳青則忙碌的將一部分族眾遣出帳外,給稍後封命禮程騰出空間。
正準備之際,突然又外間巡弋的族眾入報,道是部族營地外突然出現來路不明的騎士隊伍,正在快速向部族營地接近過來。
得知此節,帳內眾人也都變得緊張起來,而酋長見到唐軍士卒還在張設禮場,稍作沉吟後便指了指席中的兒子吩咐道:「你先引部警戒,我稍後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