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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郭元振等人自不憐惜這些搶來的駑馬,紛紛抽刀直接砍在了馬臀上,馬匹受此疼痛恐嚇,自然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也不管前路是何景象,直接便悶頭向前衝去。
於是同樣被驅趕的羌胡卒眾們便毫無花俏的與那些奔馬迎頭撞上,一時間自然是人仰馬翻,一通亂象。
郭元振一行也並沒有趁勢繼續向前衝進,不是不想,實在是胯下代步的馬匹受此嘈雜環境的驚擾,乾脆就直接徘徊不前。
畢竟這些馬使用於山嶺,多是用作馱運,即便蕃軍是有著精銳合格的戰馬,也絕不會在大本營防務空虛的情況下仍放置在外圍。
雖然不能趁勢直衝向前,但郭元振等人也並沒有閒著,各提弓箭在手,頻向四方漫射,猶如天女散花,飛舞的箭矢不斷落向混亂的人群。
這些羌胡土兵們,本就是被臨時召集起來,蕃軍自然也不可能像模像樣的將他們給進行武裝,各自手持竹杖木桿,能在前端捆上一段尖鐵便算是趁手的兵器了。至於甲具的防護,那更是完全沒有,中箭者無不哀號撲倒,無有倖免。
這樣的卒眾即便再多,也完全不成威脅,很快,郭元振等人身邊一遭便空無一人,再也沒有胡卒敢近身到射程之內。
這時候,郭元振等人代步的馬匹也都氣力將要耗盡,諸人索性直接下馬,也如此前那般驅趕,直接刀砍馬臀,讓馬奮起餘力繼續向道塢城方向衝擊。
下馬之後,郭元振等人行動更加靈活,區區五十人竟直接兵分三路,兩翼各伸出二十人的隊伍,直向混亂的胡卒人群中橫里殺去,剩下的則跟隨郭元振一同沿馬匹衝出的通道當中馳行。
他們甲堅刀銳,胡卒自非對手,照面之下,幾無一合之敵,手起刀落,便是血肉橫飛。分兵之後,屠殺的陣線拉長,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有一百多名全無甲護的胡卒喪命當場。
相對於胡卒多達兩千餘眾的規模,區區一百人的戰損實在算不了什麼。有經驗的卒眾能夠漠視生死,繼續對這小股來犯之敵進行圍殺。
可問題是這些胡卒根本就不是什麼有著豐富沙場經驗的老兵,眼見同伴肢體橫飛,乃至於被開膛破肚、心腸一股腦的噴湧出來,死狀一個比一個還要猙獰,不免便嚇破了膽,大凡靠近廝殺前線的胡卒,無不轉身便向後逃。
於是戰場上便出現這樣一幕奇景,區區五十甲眾,只憑步戰砍殺,便直接將千數人的龐大部伍殺得一路潰逃。
仍然留在峰嶺高處的郭萬鈞自然看到道塢城外這一幕畫面,一時間已經是驚訝得嘴巴大張,喉嚨里發出嗬嗬的驚嘆聲,對郭元振及其卒眾們的悍勇震驚的無以復加。
千數人的胡卒被驅趕衝鋒,結果短戰片刻,竟被敵人殺得直向城中潰逃而來。後方壓陣觀戰的蕃軍將士們自然看得氣急敗壞,自然大聲喝令著不准後逃,繼續殺敵。
然而恐慌就如瘟疫一般,人傳人的快速傳遍全場,不獨戰場上那些胡卒們惶恐得肝膽俱裂、只顧逃命。就連一些沒有被趕上戰場,據壘而守的胡卒們這會兒也都不再淡定,各自跳出垛壘,直往城內逃去。
所謂兩軍交戰、爭之以勢,說的就是人的從眾性。唐軍甲士們殺得興起,一往無前,而胡卒們潰勢已成,更加不理會蕃軍的喝令恐嚇,紛紛向城中蜂擁而去,甚至直接衝垮了已經在城門內擺好了迎敵陣仗的蕃軍陣線。
留守城中的蕃軍士卒不過兩百多人,再加上分散在其他地方的,城門處拒敵的不過百數人而已,受到潰卒的衝擊,完全不成陣勢,只能被裹挾著往城內倒卷而去。
郭元振一行人殺得酣暢,全無阻撓的便衝進了道塢城中,眼見潰卒沿街巷往內城匯聚而去,並沒有再繼續追殺,而是轉向城中存儲物資的區域衝去,留守此處或還有十幾員蕃卒,但這會兒也有些發懵,下意識迎拒上去,很快就被砍殺殆盡。
到了這時候,郭元振的部眾們也出現了一些傷損,但眼下並不是鬆懈的時機。一眾人繼續咬牙向前,衝進那些簡陋的倉舍中,取出一些火種便開始焚燒物資。
蕃軍這段時間在周邊境域中搜羅了許多的物貨,一些絹帛更是隨意堆放,這些物品自然沾火即染。一群人放火之後,順便又抓起一些絹帛包裹在身上,稍微掩飾了一下甲衣上的血腥痕跡,當然是要小心避開飛竄的火勢。
燒了物資,接下來便是將城中各處關押的羌胡人眾放出來。
那些羌胡被從各自部族抓捕出來押到道塢城,本以為此番必死無疑,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生機出現,一待營柵被劈砍開,便也都紛紛蜂擁而出。
他們並不理會搭救他們的人是誰,倒是被那些渾身裹滿絹布的救星們所提醒,想起來他們各自財產還被搜刮到了道塢城中,一時間膽子小的還只顧逃命,膽子大的,便也直接開始進行哄搶。
於是道塢城中,新一輪的混亂便又開始了。
蕃軍久鎮此境,畢竟積威頗深。那些羌胡土兵們在城外戰場上被殺得潰逃入城後,隨著敵人不再繼續進行追殺,情緒倒也漸漸平復下來,再加上蕃軍刀鞭恐嚇的整合,一時間倒也恢復了幾分秩序。
得見城中濃煙升起,蕃軍將士們自然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不免情急萬分,忙不迭再號令那些被整合起來的土兵繼續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