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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任用私己,中軍與輜營到處都充斥著王孝傑的鄉曲舊好等等。
李潼聽到這裡,眉頭也是微皺。此前在神都城中,他對王孝傑也不失關注,王孝傑風評的確不高。像收復安西那段時間,王孝傑家裡廚子都報功著勛上柱國。
各種各樣的問題,的確不少,但還沒有像張仁願所說的這麼嚴重。如果事實的確如此,那王孝傑就不只是不拘小節這麼簡單了。身當大任但卻如此恣意,是會出大問題的。
不過既然了解到張仁願跟王孝傑關係不睦,李潼當然也不會只偏聽張仁願的一面之辭,而是一邊聽著張仁願的控訴,一邊不動聲色的揀出案上唐休璟的信件,又認真細閱唐休璟對王孝傑的評價。
「王孝傑唯勇可稱,跳蕩之才,臨機鵲起,不思君王厚授之恩,言則必以己功炫耀。殿下神都匡正之訊傳入安西之際,其人便自稱『我不在都,何者度量能稱公道?國事當以國士任之』此類忿語。日前更頻集安西諸酋,閉門陰論,不使人知。
殿下既有所問,卑職自當據實言之,王孝傑才拙器小,所趁唯時,得勢則驕橫忘形,失勢則奮而失度,若常任方面,久則必有所害!」
張仁願一通控訴,見雍王只是垂眼於案,久不應聲,才稍作總結,有些意猶未盡的住口。
李潼聽到這裡,才將眼帘一翻,望著張仁願沉聲道:「我眼下雖然不掌安西軍機,但兼事隴右,專抗吐蕃。安西今將與蕃國為戰,所用不得其人。為軍國大計,若張副端所論俱實,即刻遣使收治王孝傑,你以為是否可行?」
張仁願聞言後,瞳孔微張,默然片刻,然後才又說道:「臨陣換將,兵者大忌。王孝傑雖諸般不才,劣跡斑斑,但也不折其勇,安西此戰,仍可一用……」
聽到張仁願如此回答,李潼臉色才微有緩和,並舉手吩咐堂中吏員道:「將左側諸案撤出一席,余者與右列對稱整齊。」
昨夜李潼便在這裡與眾將議事到了夜深,雖然事後營中役卒也將廳堂稍作整理,但是這些糙漢子又怎麼能指望他們做起這種事情來細緻入微。左側的席位較之右側多了一席,擺設也有些凌亂,使得堂中擺設看起來有些不對稱。
張仁願入席之後頻頻望向對面席案,眉頭頻皺,顯得有些坐立不安。而且在跟自己對話的時候,還不斷抬手去排列案上的擺設。
再聯想其人入見之前,居然還要沐浴換衣,李潼就能確定這傢伙是一個強迫症重度患者。別人習慣如何,李潼本來也懶得理會,現在之所以點明此節,就是在告訴張仁願,老子精著呢,別想糊弄我!
聽到雍王殿下這吩咐,張仁願額角頓時湧現冷汗,避席起身,解下幞頭端正的擺在身左前方,然後才頓首道:「卑職與孝傑,性如水火,誠不能共事。此前所稟,或有誇大,但孝傑力唯短競、才不稱大,久則必有懈怠,實在不宜久委方面。如今安西,尚有老唐府君敷衍其劣,一旦安西再勝,王孝傑氣必更驕,更難約束……」
李潼這會兒已經不再是八卦心理得到滿足的快樂,而是真的有些頭疼。
張仁願說他性格跟王孝傑如同水火,不能共事,這也是顯而易見的。一個是完美主義的強迫症,一個是不拘小節的真二。性格上已經格格不入,各自職位上還有衝突,真能和睦共處,那就見鬼了。
如果王孝傑真像張仁願說的這麼差,那唐休璟在信中絕對不會對王孝傑評價趨於正面,如今自己分陝關西,唐休璟根本沒有為王孝傑遮掩的理由。
顯而易見,張仁願是在污衊王孝傑。可偏偏的,儘管張仁願所說或多出於偏見,但得出的結論又很正確。
王孝傑其人雖有收復四鎮之功,但兩場大敗,在隴右洮州輕率出擊吐蕃,被欽陵於素羅汗山大敗,這是敗在志驕。與契丹作戰,則是大罪之後被啟用,結果輸在了情急,連命都給搭上了。
張仁願本職殿中侍御史,而武周一朝的憲台是個什麼風氣尿性,大家都知道。
其人挾私污衊王孝傑,李潼雖然不悅但卻惜其才,所以才又言語試探一下,若張仁願贊同此時查辦王孝傑,說明其人私怨為先、國計為後,他就直接辦了張仁願。
總算張仁願雖然失分,但卻大節不損。李潼垂眼看著他,略作沉吟後才說道:「上表神都,自辭所職,留在隴右,專事蕃務。積功之後,我對你另有所用。唐將軍數言仁願令才,我也對你寄望不淺,不要讓親昵者失望。唐家領疆四極,處處可功,難道還錯置不開二三異己之士?」
「卑職多謝殿下包容,身領此恩教,絕不敢再因私毀事!」
張仁願聞言後長拜於地,肅聲說道。
第0620章 仁願獻計,統攝諸胡
雖然由於張仁願的小算計,使得這第一次見面不夠愉快,但李潼對此也並沒怎麼放在心上。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像張仁願這種級別的人物是值得給予更多包容。當然前提是張仁願接下來能夠安心留在隴右,等待自己觀察之後另作安排。
如果這傢伙心中懷忿,拍拍屁股要回神都,李潼保證這傢伙過不了潼關,直接搞掉沒商量。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他對張仁願的確不存什麼偏見。
郭元振那騷氣沖天的傢伙讓他意識到這一類人既然能提綱挈領的做成大事,那就絕對不止三板斧那麼簡單。不知不覺的,郭元振甚至都已經成了他招募屬下的一個下限,連郭元振都能包容,別人再差還能差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