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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出閣開府之後,還要搭配有國官、府佐兩套班子,這比較類似於魏晉時期的豪強部曲,是屬於宗王的私人班底。至於奴婢之類,既有私豢,也有官給,這當中又有著顯著的區別。
對於少王虛心請教,李嶠也不藏私,給李潼提出了一些思路建議:求實求近,虛官實奴等等。
第0101章 出閣河東王
沒有確實封戶的封號,僅僅只是用作寄祿表彰而已,只要不是有著特殊含義的封爵,封在哪裡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
以前少王養在禁中,不為外界所知,封國如何,也僅僅只是一個封號。可是現在將要出閣,必然要牽涉實封的問題。
李嶠提議,如果沒有實封,乾脆不要說出閣。宗王實封占據了收入的絕大多數,與之相比,其他月俸、廩料、永業田之類,都是小頭。一旦外出,一大家子人吃馬嚼、禮用祭耗、人事往來等等,直接能把人吃空。
李潼對此深以為然,他本來也沒打算在這個時間段離開大內,都是惡人逼的。把我逼走還不給我分家產,老子還不如留在禁中吃大鍋飯,反正出去也沒啥好果子吃,你不給我就不走!
既然要求實封,自然不能封在鳥不拉屎的地方,必須得改封號,起碼封在民豐物饒、知道在哪裡的地方。
至於虛官實奴,這也很好理解。國官府佐,都屬於家臣性質,這一部分人屬於視品官,他們雖有俸料卻無職田,維持待遇需要封主給予,這也是一項巨大的開支。但是國家依例需要配給的官奴婢,他們的衣食耗用是由國家承擔的。
有了這些認識之後,接下來該要做什麼,李潼便有了思路。
他也不知道現在外廷籌備他們出閣已經進行到了哪一步,但想到不乏人召集等待著看他們一家倒霉,也知時不我待,抓緊時間寫了一份《請辭故號疏》通過內文學館呈送上去。
這一份奏疏,大義就是說我以前生活在大內,封在哪裡也無所謂。可是現在將要出閣就邸,那就需要管理封國子民事務了,如果封國偏遠、人情不習,言語都不通,怕是不能正常管理封國事務,我自己被人譏笑無能還倒罷了,但要是鬧到民不聊生,我就罪莫大焉,還不如留在禁中,別出去丟人現眼。
簡而言之,你不把我封近一點,我就不走。
宗王出閣,涉及機構眾多,但主要還在吏部司封。本來流程正常在走,可是當這一份奏疏被從政事堂發到天官尚書武承嗣手中後,武承嗣頓時凌亂起來。
旁人甚至神皇都或不清楚少王出閣幕後推手何人,但武承嗣自然清楚。他派人將武三思邀入官署,劈手將奏疏砸在武三思臉上:「我難道沒告訴你,不要再去招惹這幾個禁中閒流?如今大事所系,容得你窮生枝節?」
武承嗣自有其暴怒的理由,三月初他由天官拜相流程已經呈送政事堂,可是就在今日,新任鳳閣內史張光輔執筆政事堂,直接抽起了他拜相的時議,轉將少王議封甩出來,說什麼國爵重典、不可荒議,天官此際走避,恐是不妥。
被武承嗣劈頭蓋臉一頓訓,武三思一時間也有些發懵,他只是想勾出禁中幾個閒流,哪想到會被宰相卡住武承嗣的脖子。
他一時間也有些慌了神,心知武承嗣今年再沖相位不獨是他們一家頭等大事,也關乎到神皇履極的節奏。他手忙腳亂彎腰撿起少王奏書,匆匆一覽便破口大罵:「小兒可恨,他竊受王爵已是非分,居然還敢再求大封!」
「說這些有什麼用!儘快了結此事,不可再受此阻!」
武承嗣心情惡劣至極,其實他今年拜相已經籌劃良久,可是就在之前神皇突然授意將格輔元插在他之前,經此一用,蓄勢已經有竭。
張光輔順登內史,如果給他留下更多時間統合鳳閣,武承嗣拜相怕要不了了之。時間已經爭分奪秒,卻沒想到武三思窮極無聊,又給他捅出這樣一個麻煩。
偏偏少王出閣鬧得聲勢不小,讓他想迴避都迴避不了。他不是沒想過暫時叫停少王出閣事宜,可問題是此議發於憲台,而憲台目下又是群龍無首,武三思借周興都能造出聲勢來,宰相們難道不會造勢反攻他苛待少王、不堪為相?
此前能夠輕鬆圍殺李唐宗王,一來確有罪實牽扯,二來沒有宰相掣肘。
可是禁中這三個少王,久不為人所知,簡直潔白無瑕,唯一可抓的一個黑點就是其亡父李賢。但元月大酺神皇又提了一遍建造慈烏台,且格輔元更因此拜相。
武承嗣是瘋了才會抓住這點不放,公然跟神皇唱反調。所以這件事,真的是撩起來按不下!
武承嗣指著臉色陰晴不定的武三思恨聲道:「不盼你能助成大事,但也不許再橫生枝節。這件事無論余後種種,不許你再插手。」
武三思心中雖然恨極,但也清楚這一次的確是他不夠謹慎,少于思慮,本以為幾個少王可以隨意擺弄,卻沒想到被人抓住機會借題發揮,幾誤大事,當即便垂首道:「我記下了,也請阿兄放心,南衙丘神勣恨極少王,只要他們出閣入洛……」
「這件事無需你來提醒,去罷!」
武承嗣不耐煩的擺擺手,發泄完之後,該面對的問題還是要面對,打發走了武三思,他便喚來下屬司封郎中等諸人,嚴厲要求在最短時間內拿出少王新的封爵食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