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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潼自在後路策馬壓陣,心中倒沒有多少金戈鐵馬的豪情,實在是對手太水了,甚至都不如營中尋常對陣操練,還能觀摩出許多戰陣的變化。
白馬寺僧徒們得信也是倉促,雖然布障不少,但卻雜亂無章,很快山門前的廣場便被清理出來。
在清理這些障物的同時,步陣中的千騎將士們甚至還順便組建起兩架撞車,再次叫門不得回應之後,將士們便推著撞車直向山門撞去。
轟然幾聲巨響,山門已經搖搖欲墜,這時候兩側牆頭又有僧徒冒出頭來,準備向牆外拋射土石之類。矢陣中鄧萬歲一見牆頭人頭探出,頓時大喝道:「射!」
一輪流矢飛入,寺門內響起一連串的哀嚎聲,接著又是一聲巨響,寺門便被轟然撞開。
「入寺!」
步陣中將士奪下山門,來不及清理門洞後諸多雜物,只是拆下門扇鋪成踏板,隨鄧萬歲一聲斷喝,正門矢陣躍馬沖入寺中,並快速的在那些潰退奔走的僧徒們之間來回穿插,將他們各自驅趕到不同的區域角落中去。
與此同時,繞牆奔走、封鎖區域的兩翼千騎也紛紛鳴弓示警、揮刀劈砍,將從寺院周邊逃出的僧徒們逼回寺中。
白馬寺所聚僧徒數量實在是不少,保守估計起碼一千多人,但雖然數量上來了,質量卻實在馬馬虎虎。隨著寺門被撞破,千騎沖入寺中,李潼又在寺外等了一刻多鐘,鄧萬歲策馬行出,到了近前下馬趨行入前,叉手道:「稟代王殿下,寺中僧徒已經拘在各院,凡有持械拒捕者,俱已斬殺!」
「做得好!」
李潼也不打算入寺去看戰況如何,對這一場戰事實在乏甚好奇心,只是擺手道:「嚴守諸邊寺門,回告有司即刻使員入寺盤查清點,引出諸僧徒罪奴!」
信使派出一個多時辰後,朝廷內才又派人趕來此處,包括司農在內諸司官員入場。破寺加上定亂只用了不足半個時辰,但清查各類物資並人員卻遲遲沒有結果。
李潼一直率部於此駐守直到夜深,北衙才又加派羽林軍前來接收場地。臨行前,他特意召來司農寺官員詢問人員清點情況,才知單單所收丁男僧徒便足有一千五百人之多,並還有一部分沒有清點入籍。
聽到這個數字,李潼也忍不住咋舌。一個白馬寺已經如此,推及神都其餘寺剎、乃至於整個天下,又不知多少人口被隱匿在這裊裊佛香之內。
對於佛法,李潼倒沒有什麼反感,只要能導人向善,就是道理。但是對於這些虛持佛法而遁世避勞的僧徒們,他就有些看不順眼,覺得應該在度牒里加上一條規定,那就是去勢。
反正你們也用不到,出家修行,無君無父,了斷是非根,還能更加虔誠奉佛,或許今生就能顯聖,不是更好?
第0440章 亂花漸欲迷人眼
是夜,千騎將士們返回神都城,當返回駐營時,留營軍士紛紛迎上,望見同袍們不乏戎衣濺血,眼神中多有好奇並羨慕。
非是窮凶極惡之人,當然不會以殺戮為樂。但千騎自號勁旅,將士也多以勇武自稱,但成軍以來,活動範圍便只限於北衙幾座小城之間,言則宿衛職重,實則形同禁閉,即便外遣,也僅僅只是作為儀仗拱從。
英雄無用武之地,豪傑無晉身之機,這自然讓眾千騎將士們心存苦悶,希望能有一個耀武揚威的表現機會。
這一次外使驅散白馬寺僧徒,雖然實在不值得誇耀,但對於看厭幾座北衙小城的千騎將士而言,也是一次難得的體驗。
當然,也不排除這些千騎將士們一個個都是檸檬精,不願意承認薛懷義有那麼優秀,所以對於炫耀武力、敲打其人,自有一種宣洩惡意的快感與樂趣。
總之,李潼率眾歸營的時候,便很明顯的感覺到營中諸將士對他態度有了明顯的改變,變得更加恭謹,且眉目之間有一股按捺不住的期待。
所謂民心軍心,未必一定要禮賢下士、予求予取才能獲得。能夠讓人對所從事的事業充滿激情與信心,對提升自身當下的處境充滿設想,這也是領導人物該要重點考慮的一個問題。
武家人執掌北衙軍務多年,所進行的滲透與積累當然不是李潼短時間內能夠取代的。
但李潼也具有武家人拍馬難及的特質,敢於打破僵局、勇於改變現狀,能夠讓千騎將士不再只是困守於枯燥的宿衛任務中,讓他們獲得更多展示自己勇武、獲取上升空間的機會。
凡勇武自居者,功名爵祿,概弓刀戎馬所出。相對於武氏諸王,李潼要更加進取、更加果敢,儘管所表現出來的還很少,但自有一種截然不同的鷹派氣象。
歸營之後,李潼便召來鄧萬歲並兩名在營的參軍,開始將今次外使的經過整理成奏報,準備呈送禁中。
在做這項工作的時候,李潼便又感覺到千騎人事構架實在太簡陋了,負責陣前指揮的鄧萬歲戶奴出身、不過淺識丁字,作戰時雖然勇武豪邁,但等到戰後總結,連言語組織能力都不夠,還要靠李潼進行補充。
至於兩名執筆的參軍,或是精於庶務,但文墨非其所長,寫出來的奏報枯燥寡味。李潼在看過之後,索性親自提筆進行潤色,說是潤色,但幾乎是推倒重來。
雖然事情是這麼個事情,以禁軍中的絕對精銳蹂躪了一群烏合之眾,但是奏報當然不能這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