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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當視線落在聖人身上、特別察覺到聖人並未對她投以更多關注時,那美眸眼角總有幾分淒楚流露出來,落在一些不知內情的年輕人眼中便暗生憐惜心疼,難免猜測芳心恨誰?
英國公一家人之外,殿內血脈最親近的便是北海王李成義兄弟們了。
原本因為已故相王的緣故,李成義兄弟們在時局中頗遭牴觸,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特別是青海大勝讓聖人權威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許多早前敏感的人事因素也就漸漸的流於尋常,李成義兄弟幾人身上的特殊意味漸漸褪去,成為普通的宗家近親成員。
今日列席的有北海王李成義、安平王李隆范。至於嗣相王李隆業則不與兄長們同席,而是坐在了房氏身邊,言談間跟岐王與長公主等甚至比幾名胞兄還要更親近,一方面來往的確更頻繁,另一方面大概也少不了王美暢這個外公的朝夕教誨,刻意的疏遠幾名胞兄。
李隆業這樣的處事態度也不是沒有收穫,房氏心機不深,已經將這個乖巧的侄子視為養子,甚至還熱心的幫忙張羅訪聘王妃。
至於北海王等雖然年紀更大,但是因為沒有親近長輩幫忙籌備,婚事至今仍然沒有頭緒,唯各自收納了幾名姬妾。
臨淄王李隆基並沒有列席今日的家宴,常在萬壽宮侍奉太皇太后的昭容楊喜兒倒是提了一句,似乎臨淄王近日又惹怒了太皇太后。但真正讓李隆基沒能列席家宴的,是縣主李裹兒宮門相見時的惡語相向,讓臨淄王羞慚退走。
這些瑣事李潼懶於深問,隨便聽一聽只作一樁消遣。還是那句話,如果這些小子們能夠安分守己,李潼也犯不上對他們窮追不捨、斬草除根。
其他在場的宗親們也有十幾家,感情便談不上複雜還是純粹,各自安守本分,該歡笑時歡笑,該歌頌時歌頌,使得正常家宴氛圍良好,充滿了歡樂與溫馨。
席中,李潼對新平王李千里態度要比旁人更加和藹,一方面追尊倆爹的禮事需要李千里這個宗中長者站台操持,另一方面則就是因為李禕的緣故。
李禕是李千里的侄子,同出故吳王李恪一脈。這一次青海之戰,李禕身在前部總管郭知運麾下,作戰勇猛、表現出色,也讓本就對李禕頗有栽培之心的李潼大感欣慰。
未來隨著時局越發穩定,同王李光順、岐王李守禮都是需要逐步淡出朝堂,不再承擔具體的軍政高位,但是朝堂中仍然需要宗室力量的存在。
李潼此前也任用宗室,諸如長平王李思訓、新平王李千里,但這幾個老油條任用起來、心理上總存在著一些隔閡,遠不如李禕這種在自己培養下成長起來的少壯後進放心。
拋開歷史上固有印象的影響,李禕這小子在青海此戰中敢打敢拼、勇創功勳,也讓李潼對他深寄厚望,愛屋及烏之下,對李千里也客氣起來。
「青海此役,諸軍勤功、累創大勛。禕雖年少,但不以身世矜守、勇馳陣前,功參上等、名列前茅,確有璋器之質,堪為宗家後進表率!」
聽到聖人對李禕評價如此之高,在場諸宗親們望向得意洋洋的新平王時,也都充滿了羨慕,再瞥一眼自家那些忍不住向縣主李裹兒斜視的兒郎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各自心裡都暗作決定回家後一定要將這些不成器的兒郎們敲打教訓一番。
一場家宴進行了一個時辰出頭,因知聖人旅途勞頓,又察覺到皇后與諸妃嬪們頻頻望向殿角屏後的滴漏,諸宗親們也都各自識趣,紛紛起身告辭。
宴席散了之後,李潼又與諸娘子們分別將太皇太后與嫡母房氏送回寢宮,然後便一起閒步走回皇后寢居。
隨著距離皇后寢宮越來越近,溫馨的氣氛逐漸變得微妙起來,諸娘子全都低頭緩行著,沒有一個主動請辭告別。
李潼行在當中,甚至能從那衣袂摩擦聲中聽出幾分寸步不讓的金鐵之聲,側首望向皇后時,只見到皇后嘴角緊抿著,眉梢不斷的向他暗挑示意,算是為數不多的忿情外露。
李潼見狀後乾笑一聲,又轉頭望向身邊諸娘子,見她們或是對自己故作視而不見,或是不作掩飾的瞪眼直視,心裡不免暗嘆一聲,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人間情事,不論身份貴賤,哪裡又有那麼多的齊人之福?大丈夫要保家室和諧,終究還是要靠腰力說話!
一念及此,心中頓時壯懷激烈,他便望著諸娘子們笑語道:「寡人有疾,何辭良藥!娘子們愛我深切,自有大幄能容!」
見聖人開口,皇后本來頗懷期待,卻沒想到說出來是這種色壯膽怯的言語,但又忍不住嗤笑一聲,索性拋開心緒雜念,抬手抱住聖人臂膀,望著諸娘子們微笑道:「聖人久行新歸,難免筋骨勞累。思渴娛戲需要量力安排,此夜容我先將別來家務細告……」
聽到皇后說自己要量力,李潼頓時心生不忿,正待豪言我要打十個,諸娘子們終究不好再繼續跟隨,各自告辭散開。動作都那麼默契,顯然並不是不能體恤聖人勞累,除了的確相思催人之外,也是將此當作一種情調。
但本著輸人不輸陣的原則,李潼還是表現出一副恐不盡興的失望,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嘴唇已被皇后縴手覆住:「情思之火,日久愈熾。別來貪歡,難免尺度失防。春水怒漲,疏導不善必成泛濫之患。少年夫妻,尤需守望長情。請三郎容妾此夜獨承撻威,來日才有侍寢列序的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