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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禮這會兒也有些酒氣上頭,已經不太能記清楚三弟的叮囑。但好在隊伍里還有個李禕,號召紈絝們在坊門和街鋪之間擺設雜物,甚至連街鋪門板籬牆都拆卸下來,架設起了一條雖然沒啥大用但看起來挺礙眼的隔離帶。
紈絝們在布置這些的同時,魏王邸中也衝出十幾人,及至上前喝問,李守禮便又指著對面破口大罵,只叫魏王拿出幾萬緡錢帛,否則他們今天便不走。
此時眾紈絝也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一個個笑鬧不已,有的索要駿馬,有的索要美婢,氣得對面魏王邸人臉色鐵青,但也自覺有些應付不了,一邊盯著這些紈絝們防止他們衝進王邸,一邊則繼續派人向府內通傳。
「大王,有些不妙啊,魏王邸親事幾百員,咱們手中卻沒有合手器杖,若真用強爭執,怕要被侮辱當面!」
李禕這個狗頭軍師拉著李守禮大聲說道。
李守禮這會兒更不需仔細思索,直接就本色出演了,拍手大吼道:「魏王有黨徒,難道我無?今天既然已經衝來,若是返身退走,來日還有什麼面目再見神都兒郎!將我府中諸親事喚來,魏王今日如果不割財厚贈,休想驚退我等好兒郎!」
其他眾人聞言後紛紛拍手叫好,已經有人熱心的沖回雍王邸去招呼府中諸親事仗內趕來此處。
此時的魏王邸後園中,楊顯宗等兩百名敢戰士已經駕船衝過魏王池,直接在魏王邸後園登岸。如此驚變之下,魏王府中也早有警覺,偌大庭院中到處都有奔走的身影,諸親事帳內由各處衝出,驅殺這一股突然沖入的強盜。
「速去街鋪傳警,速去!」
魏王武承嗣這會兒也已經是嚇得臉色慘白,衣袍下肥胖的身軀瑟瑟發抖,站在中堂前一邊喝令示警,一邊大聲叫嚷著讓府中護衛們至此來保護他。
「殿、殿下,雍王自率黨徒來擾,已經攻破了坊門……」
此時前庭也有家人匆匆行入,向著武承嗣大聲稟告道。
武承嗣聽到這話,一時間更是驚得兩眼激凸,臉龐上冷汗涔涔湧出,一把抱住身側一名護衛,語調也帶上了哭腔:「是代王、代王……這、這個豎子要殺我!代王要殺我!誰?誰能活我,賞錢萬緡,速速護我入宮!我要見聖皇,我要……陛下才能救我!」
似乎是為了回應武承嗣的話,此時魏王邸後堂已經傳來敢戰士們的吼叫聲:「逆賊武承嗣,禍國殃民,虐害皇嗣!奉政事堂宰相命,今日入坊殺賊!國賊武承嗣,今日必誅,余者無助賊勢,可以活命!」
魏王邸親事帳內,合有七八百之數,但也並非同時入直,尋常時節的話,應該是有兩三百人常備。
但自從府邸被抄過一次之後,武承嗣也是滿心的警惕,府中常備護衛都在四五百人之間。而且如今的魏王邸還有一些工匠入駐仍在繼續營建,若只論壯力,邸中起碼近千之眾。
可是,新建的魏王邸實在是太大了,占了整個道術坊,而且那些匠人們隨著敢戰士們殺入其中,早已經嚇得慌了神,紛紛往偏僻處躲避,這就使得整個王邸更加混亂,甚至就連原本還有戰鬥力的帳內護衛們都分散各處,不能在第一時間集結起來進行抵禦。
當然,魏王邸的擴大雖然給防守帶來極大壓力,但也給楊顯宗等敢戰士們帶來了麻煩,迴廊巷道折轉如同羊腸,不能直來直去的衝殺。
儘管兩百敢戰士所向披靡,入府後幾無能當者,但在道路折轉間浪費了一些寶貴的時間。所幸魏王邸中堂建造得頗為宏大,可以望著這座建築奔行接近。
「速速撲滅中堂燈火!」
魏王邸中還是有機警之人,先是下令讓中堂引入黑暗中,又抓住早已經魂不附體的武承嗣疾聲道:「請殿下暫藏邸中密處,卑職先引眾外探敵情虛實,召來金吾衛護送殿下入宮!」
武承嗣這會兒早已經是驚得滿臉鼻涕淚水,聞言後便死死抓住進言那人臂膀,厲聲道:「你也要棄我而去?狗賊,我往日待你不薄,我若身死,你等能活?不留邸中,速速護我入宮、我要入宮!」
武承嗣一番拉扯叫嚷,又浪費了一些時間,那名親事府典軍聞言後頗有無奈,直接扯下了武承嗣外罩的華服,將一名護衛外袍給他胡亂披上,並低聲叮囑道:「請殿下緊隨於後,卑職這便護送殿下入宮。」
武承嗣聞言後連連點頭,此時中堂燈火早已熄滅,緊緊拉住那名典軍外袍,唯恐被落下。
一行人摸黑繞至前庭,這會兒廊下才有一些燈火燃燒,武承嗣這才發現此時圍聚在他身邊不過七八十眾,臉色頓時又是一沉,顫聲道:「怎麼只有這些護從?這麼少的人,如何能護我周全!代王他、他……速速召人,短時不至者,殺無赦!」
那典軍這會兒也是一腦門的冷汗,拖著武承嗣繼續前行,口中還有些惱怒道:「前門為擾,後堂為實,否則前堂早已殺入!殿下不要驚怕,只要入街得金吾街徒策應,此夜必活!」
「我是大周魏王,我是千金之軀,能如丘八犯險!我不出、不出,你速衝殺出坊,著金吾衛來救我!」
武承嗣這會兒直接癱臥在地,任那典軍拖拉,只是不起身前行。
這時候,後堂的廝殺聲終於傳到了前庭,廊道間已經出現那健勇奔行的身影以及冷厲懾人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