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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聞言後,紛紛點頭應是。雍王去年在西京搞出那麼大的陣仗,也讓他們記憶猶新,各自族中少進不乏對雍王仰慕非常者。
他們倒也不排斥自家子弟從游雍王,但眼下卻不是一個好時機。還是先應付過長安城眼下的局面,等到秩序恢復後,再仔細考慮該要如何與雍王相處。
當然,他們或還拿不準該以何種態度面對雍王,但雍王主意卻拿得很正。
駐軍灞上,下令向城中拋射書令之後,李潼便又召集眾將,吩咐他們領兵繞城巡警,並下令三日之期前擅自出城者,先以鼓號驚退,不退者即刻射殺!
「凡出城者,統統如此?可是,知殿下威駕至此,城中勳爵諸家或要出城迎拜,該不該網開一面?」
有將領聞言後又請示道。
「不見,如今城內一團雜亂,是官是賊,是正是邪,也難呼名辨之。奉我命者即為順,悖我命者則為逆!」
李潼擺擺手,直接說道。
第0530章 名臣良主,知遇相逢
幾乎在一夜之間,長安城周邊就布滿了王師大軍的各種旗幟,特別是在一些道路橋樑津渡附近,全都駐紮了數量不等的王師將卒。
大量的騎兵隊伍以灞上大營為中心,向左右延伸開來,往來巡弋,仿佛兩條鐵臂緊緊包裹住規模宏大的長安城。
作為隋唐兩朝國都,長安城的規模自不待言,而且各類城防設施建造的也遠比神都洛陽要周全且紮實。洛陽就連外郭城牆,都是在不久之前由宰相李昭德主持營建。
抵達長安城下的王師大軍已經有三萬之眾,自然不足以將長安綿長的外郭完全包圍起來,但是控制城門出口與周遭通道,震懾得城中亂民不敢大舉外逃自是綽綽有餘。
長安城紮實的城防建設,本來是拱衛城池安全的已達防線,現在卻成了限制民眾們自由出入的一大阻撓。
鬧亂時期原本把控各處城門的悍徒們已經統統不見了,出於對王師軍令的不信任,儘管接下來王師騎兵們不斷在繞城宣傳王師的賑撫策略,但還是有許多民眾們冒險出城潛逃。
在警告恫嚇無果之後,王師騎兵們也開始對這些逃散的民眾以殺止逃。
這方法雖然殘忍了一些,但卻很有效,城中那些還在猶豫不定的民眾們看到逃散的亂民被王師騎兵趕逐射殺、拋屍郊野,心裡想要冒險出逃的念頭也很快熄滅,只能困守城中,等待王師所約定的出城日期的到來,極大程度的避免了亂民出逃、撥亂四邊的情況。
與此同時,王師也並非只是一味的威令恐嚇,隨軍的力役與左近縣鄉所徵發來的鄉民們,已經奉命在主要城門外擇址修築營盤,用以收容稍後從城中退出的民眾。還有許多牛馬車具拖拉著糧食,運向各處營地。
王師的這些動作也並沒有向民眾們隱瞞,許多人站在城樓上就能看到相關的工程進度,特別在看到拉運糧草的車駕在郊野中所留下的深深車轍後,對於前程不免就有了更多的期待。
當然,王師之所以可以投入這麼多的物資賑撫,還是多虧了城中那些豪貴人家們慷慨解囊。
他們按照此前的約定,在城東灞上集糧十萬斛,但其實具體的數量還要更多。
因為除了雍王派李湛所接觸的那些門戶之外,西京還有其他人家甚至兩市商賈們,在得知雍王大軍已經抵達灞橋後,也都動用了一些途徑,向王師捐輸了許多物資。
所以王師真正收到的物資頗為充足,單單糧食就有十五萬斛之多。除了定亂需要直接用到的糧食,其他各種錢貨物資自然就歸入此次定亂王師的軍費中。
從西京這些豪貴們調度物資的效率看來,長安城中眼下雖然動亂嘈雜,但其實還是沒有觸傷到根本的秩序與積累。只要能夠妥善處理那些聚亂的民眾,秩序也能在短時間內重新建立起來。
這對整個長安城而言,也算是不幸中的一個好消息。起碼整個王師上下,對於此次定亂都頗持樂觀態度。
或許軍中還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有一部分將士認為雍王定亂的策略稍顯軟弱,畢竟將士軍功是要通過人命體現,而雍王明顯沒有要大動干戈的意思。
原本這些軍士們的渴功訴求,也是足以影響定亂計劃的一個因素。不過由於此前大軍駐在藍橋驛,雍王防患於未然,將軍紀進行了一番整頓,從而加強了對整支大軍的掌控,所以這方面倒不足為慮。
至於後路趕上來的一些文官員佐們,對雍王的定亂策略則就表示擁戴與支持。畢竟他們作為政務型官員,讓亂地儘快重新歸治才是事功的體現。
像是作為開元名相之一,已經擔任雍州牧官佐的宋璟,在大營會議中便毫不掩飾對這一定亂策略的擁戴:「西京此亂,根源本不在於士民奸猾,而在於政令刻薄,官府乏人主持,大戶無稱鄉德!殿下以仁治亂,而非以暴虐民,正是對症入藥,以道除疾!
西京久為帝宅,宗廟所在,世道豈有血浴宗廟而稱功者?朝廷所以遣用殿下,便在於殿下宗家貴胄、時譽隆著,前以雷霆之威誅除朝奸,今以仁德之法播治小民。剛柔並具,不損於威,不折於德,家國誠是得人,士民誠是大幸!」
如果不是對宋璟的秉性還算有些了解,李潼還以為他又招攬了一個小舔狗。世道名臣他是見過不少,但立場上都不乏衝突,此際聽到宋璟對自己評價這麼高,老實說心裡還是有點美滋滋的,越看越覺得宋璟實在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