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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喜臨門,郎主不要作怒。妾、妾知錯,這就入堂視事。」
鄭夫人這會兒半點脾氣也無,說完後便低頭往門外疾行。
「又去哪裡?外間雜事,委誰不可?你、你速往三娘子處去,無事也要殷問!」
鄭杲嘆息道:「我家娘子自是溫婉知禮,不會計較前事。但你這拙婦狹計傷情,若還只是避不入前,日後如何相見!」
夫人得此提醒,這才又忙不迭點頭,急往鄭文茵居舍行去。
午間被鄭氏家人從市間尋回之後,鄭文茵也沒有返回原本的客舍,而是被安排在內堂主人寢室中。房間中張設諸物已經被悉數撤除,自代王邸趕來的鄭金指揮人重作鋪設,並也留在鄭家府上管理諸宮人。
此時這一座內院都被宮人們環擁起來,鄭夫人至此也要通報才能入內。聽到宮人稟告,鄭金只是擺手道:「且讓她在外候著。」
略作沉吟後,鄭金行入王妃居舍,入門便聞到一股淡淡藥香,開口問道:「王妃傷情可有大礙?」
宮中派遣的女醫入前細稟,鄭金聽著,抬眼見到鄭文茵身影由屏風後轉出,忙不迭上前道:「王妃行動有不便,安坐即可,不要勤走再傷筋骨。」
「大內良醫施藥,自覺轉好許多。阿姨入邸之際,便沒有莊重迎見,有勞阿姨行走作事。」
在婢女蓴兒的攙扶下,鄭文茵斂裙向鄭金微作欠身。
「王妃說得哪裡話,妾是邸中老人,阿郎逢此大喜,恭勤恭勞都是本分。」
鄭金上前將王妃攙回內室,看看居舍中在擺放完張設器物後稍顯侷促的空間,忍不住皺眉道:「禮程還需月余才能成禮,之間不乏群眾出入。為王妃起居順遂計,不如先移居履信坊舊邸?畢竟此處也是借居,太多人員、物事的出入,太過打擾主人。」
鄭文茵聞言後只是歉然一笑:「家居簡陋,委屈阿姨並諸內官人了。侍郎雖然不是一戶敘齒的至親,但也是同案祭祀的手足,婚慶大禮,哪分賓主。」
聽到這話,鄭金忙不迭作禮道:「是妾失言、失言了,請王妃勿罪。是了,郡君正於牆外待傳,急切入問,險些忘了。」
「快、快請。」
鄭文茵聞言後忙不迭站起來,婢女蓴兒匆匆入前攙扶,見自家娘子還要行出相迎,眉頭便皺起來,只是臉色方變,便覺手腕被自家娘子狠狠一攥,不敢再作異態,忙不迭攙著娘子往門外迎去。
鄭夫人入門,見到三娘子門前等待,忙不迭趨行至前,還未開口,已經被鄭文茵熱情的捧臂迎入房間中。
鄭金在房間中作陪片刻,便又起身告辭。待到行出房間後,她在外廊遊走片刻,看到一名相熟的雍王太妃身邊宮女,擺手聚在一起,忍不住嘆息道:「這位主母,倒是真的不錯。」
「阿姨也是這麼覺得?妾倒不曾近睹,但太妃歸邸之後,對這位王妃可是讚不絕口,少見太妃如此稱許某人。」
那宮女聞言後也點頭附和道。
鄭金這麼說,又不是人云亦云。她主動承擔此事,先來見一見這王妃是何種品性、人物,一則是對一手帶大的阿郎愛之心切,二則是為唐孺人擔心。那小娘子入邸伊始,鄭金便與她相處起來,彼此感情可謂深厚,難免擔心王妃品性太嚴肅,不能融洽相處。
她來到鄭家的時候,王妃還沒歸邸,心中已覺有異,這種大事當前,鄭家怎麼容許娘子外出閒遊?及至看到王妃入邸乘坐的竟然是車鋪租賃的馬車,甚至還有市間訪買的藥食,更加篤定這位王妃跟鄭侍郎一家只是貌合神離,而且還被冷落排斥。
人在驟顯之際,是最容易得意忘形、忍不住失態的。所以剛才鄭金才作那樣的試探,也因為王妃所作出的反應而頗感滿意,能有這樣的分寸與自持,起碼不是一個性格孤僻、難相處的人。
且不說鄭金心裡的小算盤,一直到了夜深時分,鄭文茵才得以登榻休息,雖然身體已經很疲憊,但心裡仍是一團火熱,全無睡意,手指下意識挪到小腿處,卻被床畔婢女抬手一把拍開。
「娘子不要再戳痛處,不是做夢!若還這麼戳下去,當心大禮時都不能養好!」
婢女俯身床側,低聲說道。
被婢女戳破自己的小心思,鄭文茵臉色微有羞紅,但還是忍不住抿嘴低笑:「蓴兒,你覺得你家娘子哪處能賞,可被巽卿一眼相中?」
婢女撇撇嘴角沒好氣道:「娘子當然處處可賞,但是不是殿下賞中,婢子哪裡知?待到入了王邸,娘子細細問他。」
「唉,我也只是自樂。當時來去匆匆,殿下未必著眼見我。但有一兩分的惦記,盼相見時能不負所望。」
鄭文茵深吸一口氣,微笑道:「睡覺、睡覺,養傷、養傷!」
少女情懷總是詩,只可惜眼下的代王殿下還真沒有心情惦記他那新娘子究竟何樣人物。
鄭家這一天已經是如此喧鬧,積善坊王邸只會更有過之。平日王府已經是車水馬龍,這一天則更加的熱鬧非凡,入賀的隊伍甚至都排出了坊外,橫阻於天街。
不過這樣的陣仗對王府而言也只是尋常,自有一眾府員負責接待各方賓客,至於李潼則就沒有出席。倒不是對這一樁婚事懷有什麼牴觸,而是因為被一樁禁中的訊息擾亂了心情。
「狄懷英賊心不死,是要逼我與魏王深作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