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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改姓,李潼倒沒有太大的牴觸,他們李家又不是第一次改,真要活在西魏北周時期,他還得叫大野寶雨呢。不過沒想到李守禮受刺激挺大,都算計好未來死的時候絕不能以武守禮這個名字下葬。
「後事如何暫不細論,二兄能情結同好,確是助事良多。你先讓他們籌集財本,我會吩咐人往河東幫助收取鹽貨,轉輸大河南北。」
河東自有鹽鐵之利,這在任何時期都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而且眼下朝廷還未進行鹽鐵專營的改革。
李潼封國位於河東蒲州,在這方面是有間隙可入,先把道路打通再逐漸擴大經營。用他封地的便利和這些關隴勛貴的人脈提取鹽貨,順水直入汴州,然後再由故衣社接貨分銷,彼此都能得利。
他不是沒有更騷的操作設想,不過正如李守禮所言,那些勛貴子弟們自己或是智計乏乏,但家門親長卻極富算計。只有先用直接簡單的利好維繫鞏固住這一層關係,才好再作進一步的圖謀。
第0226章 瘋狂的武周
第二天一早,長安城中有客來,乃是自神都洛陽轉任長安萬年尉的徐堅。
「知大王等除服歸京,城中不乏籌措迎接,只是案事過於龐雜,只付卑職前來走告失禮之罪。」
徐堅登門入拜,然後便一臉歉意地說道。
李潼聞言後只是笑笑:「既然身領國職,自然國事當先,無謂迎送喧擾。華服再被,傷心難解,情是意懶,我也不想即刻就追逐人情喧噪。情事兩宜,如此甚好。」
言雖如此,但其實彼此心裡都明白,終究是因為形勢不同了,所以長安這些官員們對於少王歸京一事才會反應如此冷漠。
李潼一家新入關中時,擔任西京留守的還是格輔元。
雖然彼此的確沒有太親厚的關係,但也不能說全無瓜葛,更何況少王本就厚載聖眷人望,所以職權之內,格輔元也都給了他們一家不小的關照。如果沒有格輔元幫忙,他們在長安城外甚至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但是好景不長,之前武周代唐,格輔元便被召回神都,短暫留省之後又被外放擔任揚州長史。
至於接替其人的,則是舊任羽林將軍的武攸宜,想想也知道對待李潼他們一家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西京如今政治地位一如他們李氏宗王這麼尷尬,留守官員們多數也都不敢冒著得罪武家子的風險來迎接雍王一家。也只有徐堅這種本就故誼深厚的,才能保持殷勤故舊。
落座之後,徐堅忍不住嘆息道:「世事疾翻,有若狂瀾。大王從禮遁世,雖然隱跡一時,但長遠來看,實在可稱良謀。只可惜舊年編禮諸事,還是痛折事中,我們這些蒙大王恩薦入事眾人,也實在是愧見大王。」
李潼聞言後也是有些惆悵,舊年他倡議修編《禮式通辨》,網羅了一批士林才流。但是因為要借服喪的禮事抽身離開神都,實際的編撰工作便交付另一名武家子武攸寧。
可是他離去不久,隨著武周代唐的節奏加快,麟台也不可避免捲入其中。
武攸寧在一眾武家子當中,或許能力還算出眾,但也難免武家子的共性,那就是迎合起他們姑母來沒有底線,大肆篡改、增刪武德、貞觀舊年的禮式文書,這自然讓那些參與編著的人大為不滿。
首先是麟台郎元行沖憤然辭官,歸居鄉里。然後是麟台丞王紹宗,因言入罪、發配豐州。幾個能執筆立言的學術大能都被踢走之後,整個編撰小組已經是名存實亡。
但真正打擊最大的,還是大監沈君諒入刑伏誅,至於經手人,則正是李潼此前苦念而不得見的酷吏來俊臣。
隨著來俊臣的出山,李潼也總算是明白了這個傢伙的確鑿身世。之前所以久久不見,原來是因為這個傢伙正在坐牢。
來俊臣舊年行商販業於淮間,因為犯事而被抓捕入獄,關押在和州州獄中。
時任和州刺史乃是李唐宗室東平王李續,捲入垂拱四年的宗室作亂中被幹掉了。本來這件事跟來俊臣關係也不大,其人仍被關在和州監獄裡無人問津。
天授革命時,右肅政台大夫李嗣真諫言天下冤獄實多,希望能夠發使撫問,檢索冤獄。
武則天以新任宰相史務滋領銜此事,檢舉推翻了多少冤案,李潼是不清楚,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來俊臣這個惡魔就這樣被放出來了。
其人所以脫出囹圄,說法也很有黑色幽默,言道正是為了北上神都舉報越王李貞造反,不想行至和州被李貞的同黨李續給抓捕,如果他當時能夠告密成功,朝廷根本無需大軍平叛,遣一使節便可將越王李貞殺在州治。
來俊臣這個傢伙也是趕巧了,甫一出山便嶄露頭角,直接參與到宰相武長倩的謀反案中。武長倩便是岑長倩,天授元年也被恩賜姓武,雖然在革命前後始終乏甚存在感,可是在爭嗣的問題上還是沒能免禍。
岑長倩謀反一案牽連甚多,多名高官大員被牽連其中,麟台監沈君諒便是其中之一。
當時李潼雖然在乾陵居喪,但對這件事也是所知頗深,因為岑長倩就是被在長安與咸陽之間被直接幹掉的。武攸宜之所以被派任西京留守,就是為的幹掉岑長倩。
岑長倩本身就是貞觀名臣岑本文的侄子,又立朝多年,長期擔任宰相。為了除掉這樣一個重要人物,當中也波折頗多,先是以出征吐蕃為名義遣出朝堂,行過西京時,由途中被直接幹掉,甚至都沒有押回神都入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