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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有關李賢的追封,也是接下來禮程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至於他大爺李弘,李潼也並不打算完全的拋棄,畢竟孝敬皇帝這個諡號是他爺爺李治賜給,李潼也的確是通過李弘的繼承人這一身份才繼承皇位,並不好徹底的予以否定。
李潼的設想是給李弘與李賢這兩個爹同上廟號,畢竟李弘僅只一個孝敬皇帝的諡號還是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兩人同祔太廟也有幾分兄終弟及的意思。
畢竟他生父李賢繼承人的位置是高宗在世時被剝奪的,如果他只給父親加廟號,這統繼秩序仍然顯得有些突兀,禮法上來說是背棄高宗遺命。如果中間加塞上一個他大爺李弘,則就沒有那麼突兀。
雖然說這哥倆兒實際上全都一天皇帝沒做過,但並不妨礙他們身後各自稱宗,沒辦法,誰讓兒子牛逼呢。
歷史上的神龍革命之後,中宗李顯便給他長兄李弘上廟號義宗,也有幾分渲染兄弟相繼的意思。畢竟他雖然是大帝遺命的繼承人,但實在被那個要了親命的老娘折騰的有點狠,神龍初年為了擺脫老娘的影響,禮法上將李弘稍作抬高。
可是到了李旦上位時,卻不想自己統序搞得這麼複雜曲折,便將義宗請出了太廟。而到了開元年間,唐玄宗雖然也曾做過李弘的嗣子,但還是決定繼承親爹的皇位,索性連義宗這個廟號都給廢除了。
李潼大不必像李隆基那麼糾結,畢竟他是直接插了他兩個叔叔的隊,消滅了兩個中間商,那麼在禮法統序的問題上操作空間就大了一些。
當然,這些操作都是事外衍生出來的問題,時局眼下關注的重點仍是青海此役的封獎與後續戰果的消化。
在城外大次稍作休息,李潼又拜見了一下太皇太后,與家人們見了見面,卻沒有時間長話別情,旋即便再次起駕,沿朱雀大街一路招搖的往城北大內而去。
城內民眾們雖然被限制在了坊中,但卻無阻他們熱情的宣洩。
當聽到聖駕走上朱雀大街的警鼓淨街聲時,諸坊區里便響起了載歌載舞的歡呼聲,甚至朱雀大街兩側的坊區因為群眾爭相湧上坊牆牆頭瞻仰威容、直接將一段段的坊牆都給壓垮推倒。
坊牆倒塌後的煙塵瀰漫開來,又有一部分群眾被推擠掉落朱雀大街兩側的溝渠中。以至於街面上的禁軍將士們除了警戒騷擾之外,還要幫忙拿大網兜子向上撈人。場面自有一股雞飛狗跳的歡樂,但也好在沒有發生什麼大規模的騷亂。
回到大明宮皇城之後,群臣在含元殿前止步,恭送聖駕返回內宮,然後便暫時各自散去,返回所司忙碌的籌備禮程相關。
且不說外朝各種忙碌,回到內宮後李潼也終於完全的放鬆下來,脫下了厚重的武弁章服,稍作洗沐,換了一身輕便的赭黃圓領袍。
內殿洗浴的時候,還發生了一樁小插曲。婕妤韋團兒察言觀色,當諸妃嬪還在不無遲疑的打量皇后神色的時候,她已經先一步邁出隊伍,趨行著向內殿走去,要服侍聖人沐浴更衣。
其他幾人尚矜持著,看到這一幕後,各自目露訕訕懊惱,而皇后本來抬起的腳也重重一頓,看了看幾名娘子眉眼間掩飾不住的失望,一時忍耐不住抿嘴一笑,繼而便說道:「聖人既有韋娘子侍奉,那咱們且先去蓬萊殿,準備家宴席面。」
當李潼在內殿寬衣解帶,邁入早已經注入香湯的浴池中時,耳畔響起衣珮摩擦碰撞聲,轉頭望去,便見簾後閃出韋團兒那嬌艷臉龐,先是微微一笑,然後便招手示意韋團兒過來。
「妾、妾為聖人濯發。」
韋團兒小步行了過來,跪坐在浴池一側,小心翼翼的解開聖人頭頂髮髻,將散開的頭髮細細搓洗,白皙靈巧的手指小心揉搓著發間的頭皮。
李潼全身浸泡在溫度適宜的香湯中,感受著韋團兒動作輕柔的揉洗,喉間發出一聲慵懶舒適的低哼,伸一個懶腰,腦袋向後仰去,旋即後腦便陷入一團溫暖濕滑之中。
胸前被聖人濕漉漉的頭髮沾濕,韋團兒鼻息陡地一濁,嬌軀半酥忙不迭抬手扶住浴池的邊沿,上身已經半傾懸在了聖人面孔的上方。
「聖人……」
韋團兒貝齒輕銜紅唇,眉眼間風情橫溢,本來還在聖人發間遊走的手指拂過頸間,呵氣聲更是甜膩得齁人。
「聖、聖人遠行勞累,妾實在不敢奪寵縱歡……但是、但是相思蝕骨,摧肝斷腸……」
韋團兒滾落進聖人懷抱中,時間悄然流逝,過了一會兒,殿外突然響起婦孺吵鬧拌嘴聲。
「幾個娃娃真是不讓人省心,稍後宴中便能見到耶耶,偏要吵鬧著讓我送你們過來!又不是三歲兩歲的厭物,難道不知你們阿耶在外奔波的勞累!」
一個語氣煩躁的女聲正是惠妃楊麗,左手扯住承恩婢,右手拉著李柔娘,那美眸還不斷的斜視著跟隨在後、一臉不情願的李錦娘。
「阿姨、阿姨,你慢些,我腿短……」
惠妃大步走著,兩個小女郎邁出三四步才能追上她一步,被拽的踉踉蹌蹌,那承恩婢還在囁嚅訴苦,李柔娘則不斷的甩著胳膊想要擺脫,語調也頗不耐煩:「我也沒說要見阿耶啊,阿姨強拉我來,待會兒那些稀奇玩物都要被道奴……」
「阿姨一眼看穿你心思,怕你們殿內吵鬧,才先把你們拉出來,讓你們阿耶好好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