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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閭里卑鄙之眾,或是沒有技藝謀生,但若只作賤業,都不必求於外人。」
田大生對此很是自信,舟車操御,還有技術的要求,他還有些踟躕,但掏糞賤業只要一把力氣、不怕髒就行,挑選起來自然更簡單。
李潼聞言後便點點頭,然後又說道:「暫作此業,只是從宜。但既然供事於我,自然不能薄於犒獎。此前所言行鋪,一併操持起來,短時不必大規模的鋪設,能用多少人力就用多少。所收多少,或獎犒或撫恤,都由坊正來決定。」
雖然田大生等人以義氣自標,但李潼也不想只憑此便窮驅他們。行鋪既是一個謀利養生的產業,同樣也能收採風之效,而且規模若能發展起來,單單這些車夫、舟子本身便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田大生聽到這話,心中也是多有感動,更覺這位大王惠及卑下,值得性命相托。
正在這時候,一道耀眼的光芒由坊里打射上來,應該是一面打磨光滑的銅鏡折射的太陽光芒。
這道光線在窗前晃動片刻,李潼便拉著田大生行到窗邊,指向光線射來的方位,對田大生說道:「認清楚那處宅院,日後急情傳遞,或是錢貨支用,都到那裡去,憑信印自然有人接洽。」
……
徐敬真引誣案,舊唐書作洛州司馬房嗣業,洛陽令弓嗣明,資治通鑑洛州司馬弓嗣業,洛陽令張嗣明,新唐書洛州司馬弓嗣業,洛陽令弓嗣明,陝州參軍弓嗣古,相州刺史弓志元,蒲州刺史弓彭祖等,畢竟只是網文,不是學術論述,采新唐書作陰謀論。武周前後很精彩,囿於劇情安排、視角安排,節奏已經不快,很多不能鋪開寫,建議大家真有興趣還是採信史去了解推演。
第0122章 枯禾逢甘霖
經營行鋪產業,包括反向監視丘神勣與周興,都是李潼偶然生出的念頭。
他今天帶田大生到修善坊來,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給對方介紹一下他布置在這坊中的秘密基地。
站在食肆閣樓向下眺望,可以看到那是一處占地七八畝且有著一個簡易獨立碼頭的邸店,毗鄰伊水河渠,面積不算太大,但在寸土寸金的修善坊中,規模也絕不算小。
這一處據點,就連李潼都是第一次見到,是老太監楊衝進獻給他的,用作與禁中急情聯絡,本身也是一處價值不菲的產業。而且楊沖也表示會持續不斷向此輸送財貨,用作少王活動資金。
李潼倒也不是打秋風上癮,非要勒索老太監,他王府財貨雖然豐沛,但每一筆花銷都是要走帳的。後世有巨額資金來源不明的貪污罪,而他作為一個宗王,卻有巨額資金去向不明的謀亂罪。
所以,擁有一個獨立於王府之外的小金庫,可以繞開王府監察動用財貨,對他來說非常重要。此前之所以敢跟田大生那麼豪邁的許諾,背後就是因為有楊沖這個大金主提供資金。
楊沖直案司宮台,還掌握禁中走私渠道,家底豐厚得很,而且年紀也已經不小,腿一蹬錢沒花了,這一輩子又是為誰辛苦為誰忙?所以在跟少王勾搭上之後,也是豪邁得很,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除了這一處邸店之外,楊沖還在南市留下兩個鋪面,一個香行,一個木料店。本身經營便獲利頗豐,店鋪本身還是一筆不菲的財富。
所以李潼是真的不缺錢,他缺的是那種能夠完全信任、幫他花錢的人。眼下還僅僅只是給田大生透露一個邸店,不是不信其心誠,而是為了繼續考察其人能力值不值得托以更大事務。
手下乏人可用,是李潼一大制約。他王府一眾僚佐,都還需要磨練,田大生市井出身,能夠接觸的層面又有限。所以未來一段時間裡,無論際遇如何,繼續苟下去猥瑣發育,也是立足於現實的一個考慮。
不多久,楊思勖匆匆返回,附耳低聲回稟幾句,李潼微微頷首,抬手示意田大生在這裡繼續記牢方位,然後便站起身來,在楊思勖的帶領下行入食肆另一側的一個房間中。
聽到腳步聲,門從裡面被推開,一個身穿淺藍圓領袍的中年人站在裡面,先是看了一眼楊思勖,然後視線落回李潼身上,便顯得有幾分激動,叉手彎腰道:「博州貢員蘇約,見過大、見過郎君!」
「蘇君不必多禮,舊人久言你名,今日一見,確是孤松瘦石,樸質可賞。」
說話間,李潼閃身邁步行入房間中,並不乏歉意道:「本該華堂待客,可惜多有不便,於此匆匆邀見,倉促簡寒,還請見諒。」
「怎敢、怎敢!」
名為蘇約的中年人躬身垂首,待到李潼落座席具,才又莊重見禮:「阿公入店訪我,心中喜極,落拓之人,野蒲俗質,能為郎君奔走,實在愚之大幸。」
這個蘇約,便是禁中女官徐氏那名老相好了。李潼並沒有直接將之召入王府聽用,而是留在修善坊繼續經營產業,也算是一招暗棋。一則秉性還不太熟,二則一旦成了他的府佐,便擺在了檯面上,行動便不再隨意。
待到這個蘇約坐定,李潼便隨口問起一些舊日經歷。
「在下本籍博州,上元三年初解隨貢入都,初試而落,憾然歸鄉。余後數年,幾取文解,卻都無所成。永淳年後,長居神都,不敢再歸鄉阻才流進途,唯熱血未冷,偶或應制,但也只是貽笑方家……」
蘇約短短几句話,便將此前人生經歷介紹完畢。但李潼在聽完之後,卻也頗生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