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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自然就是提前潛入代王府中的李昭德與狄仁傑,這其中狄仁傑還倒罷了,就算其人跟代王走在一起,頂多是讓人有些驚詫。可李昭德分明在多日前便已經被外貶出都,但此刻卻出現在此地,當中蘊意,讓人不敢深思。
李潼抬手一揮,桓彥范自率王府護衛們沖入堂中,直入豆盧欽望側席,佩刀也都抽出持在手中,雖無言語,但堂中氣氛卻陡然變得肅殺起來。
「代王放肆,怎敢於公主府擅弄刀兵……」
席中豆盧家子弟們眼見這一幕,一時間也都驚懼有加,紛紛避席起身,指著代王便慌不擇言的喝罵。
「住口!」
豆盧欽望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忙不迭拍案怒喝,制止了自家子弟的嚎叫,同時自己也從席中立起,視線自李、狄二人身上收回,望向李潼說道:「殿下若欲殺我,何必玷污公主廳堂!」
太平公主這會兒也是臉色鐵青,在定王攙扶下站起身來,死死盯住李潼凝聲道:「慎之啊,你怎麼能這麼做?」
不待李潼答話,李昭德與狄仁傑各自上前一步,先對公主施禮說道:「卑職等今日隨代王殿下入坊,絕非有意驚擾公主殿下!魏王、梁王盜竊君威,弄權禍國,已是世道難忍、人皆義憤!此夜忠義之士奮起,匡扶王道,逐除國賊,請公主殿下施捨一地容此忠節!」
「二公要隨代王謀逆?」
定王武攸暨聽到這話,神色更是大變,身軀連連後退,直接撞倒了立在側堂一張屏風,口中更是大呼道:「府中衛士何在?還不快速集入此驅逐……」
「不得妄動!」
太平公主陡然厲呼一聲,抬手指了指半跌在地的武攸暨,並吩咐道:「還不快扶起定王!」
堂中侍者、婢女這會兒也都驚得面無人色,但聽到公主的話,還是下意識沖向定王,將其團團圍在當中。
「此夜不進則死,冒犯之處,容後請罪!」
李潼又對他姑姑抱拳,然後行至豆盧欽望身前,微笑道:「此夜正要與豆盧相公成就大事,又怎麼會侵害性命!既然言是誅除國賊,豆盧相公身乃輔國重臣,豈能缺事!事態緊急,無暇細述,這裡有兩份書令,請相公且先入席加署!」
說話間,他兩臂架起豆盧欽望將其退回席案坐定,感受到豆盧欽望衣袍下控制不住發抖的身軀,心中不免一嘆,跟其先人相比,豆盧欽望不免欠了幾分大事靜氣。
桓彥范彎腰將食案上的器物推出,並用戎袍衣袖匆匆擦拭,並將兩份早已經擬好的書文鋪在案上。
豆盧欽望這會兒自是驚慌,勉強維持住神情,可是看到兩份書令上內容後,臉色又是忍不住一變。
這兩份書令,一份是入坊誅殺魏王武承嗣,代王與他的名字並在其上,另一份則是著右金吾衛控制寧人坊的城防械庫,只有豆盧欽望一人署名。不過兩份書文都還沒有加印,還不可稱令。
豆盧欽望的宰相印令自存在政事堂與鳳閣,但他這種身份的高官,身上總會帶著一些私印。這種私印當然不具備法律效用,只是證明豆盧欽望的身份,偶爾事從權宜也會使用一下,但有司認不認那就看各自官威了。
這會兒狄仁傑也闊步上前,望著豆盧欽望凝聲道:「皇嗣久幽禁中,請相公大義為重,切勿再存自保私意!」
「狄少卿,你也……」
豆盧欽望喉結翕動,雖然到現在為止仍然沒能完全消化驚變,但也明白,他一旦落印,那麼與此夜之事便脫不了干係、百口莫辯了。
李潼見豆盧欽望還在猶豫,索性直接入前,在豆盧欽望腰際摸索,拽下一個絲囊,取出裡面的配印便將兩份書令加印。
其中一份書令,他轉手甩給了唐先擇,讓金吾衛能夠控制城防械庫,同時也等於是增強了唐先擇對右金吾衛整體的控制權。
唐先擇雖然擔任右金吾衛將軍,但大批人馬的調度,則就必須要有政事堂的署令。沒有南省命令,唐先擇也不能直接篡改即定的巡防布置,只能進行小範圍的調整。
雖然這份手令並不是政事堂的正令,但右金吾衛同樣存在許多關隴子弟,豆盧欽望的署名還是有一定號召力的。
「有勞二公繼續為豆盧相公分講事宜,我先入坊取魏王首級!」
李潼將誅殺魏王的手令收起,然後又看了一眼仍然臉色慘白的太平公主,也來不及再細說什麼,只是對仍有幾分驚呆的薛崇訓招招手,便往堂外行去。
「且慢!」
太平公主突然疾呼一聲,繞過席案行至李潼身旁,抬頭抓下髮髻上的金釵、步搖並諸佩飾,直接擲在堂前並大聲道:「事急不暇重酬,但此夜若能竟功,我與代王必捐盡家財厚謝諸護國將士!」
聽到她姑姑這麼說,李潼不禁感慨不愧是他們李家血脈,就是有悟性。反觀豆盧欽望,仍是一臉憂愁沉默,則就有點配不上其人勢位。
「與你表兄同去,勿以你母為計!我自嚴守家門,等待兒郎壯功歸來!」
太平公主抬手拍在兒子後背,並對李潼重重的點了點頭。
就算沒有太平公主的配合,對此夜成敗也沒有太大影響,但太平公主如此果決的表態,無疑會讓事情進展更順利幾分。
「老夫虛活至今,即便遇事,也不必稱夭。兩位殿下並二公能奮起匡扶正道,老夫國祿久享,又怎麼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