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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在他姑姑家借住不少,也不好將人拒之門外。而且薛崇訓職事殿中省尚乘奉御,李潼也挺饞的,安排府員教教表弟怎麼工作,這也是親戚之間不失關照的意思。
他這裡吩咐樂高安排人去布置,薛崇訓則樂呵呵返回李幼娘盪鞦韆的地方,要把這好消息分享出去。但跑出一段距離後,他又轉身跑回來,氣喘吁吁道:「差點忘了,早間出門的時候,阿母吩咐我轉告表兄,昨日魏王、梁王他們入拜陛下,聽說是請求要薦人出任并州長史……」
李潼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變,一跺腳狠狠的指了指這個臭小子,一時間都有些無語,你媽真是生錯你了!你這腦殼真是鐵鐵的隨你爸啊!
得知此事後,他哪還有遊園興致,轉身便疾步往前堂行去,回頭卻看到薛崇訓又跑回去給李幼娘盪鞦韆,頓時覺得牙根發癢,開口喝道:「幼娘,歸舍幫你嫂子整理家事!這麼大了,還是只知嬉戲!」
李幼娘平日是多有小性子,但見阿兄語調嚴厲,卻不敢反駁,雖然有些委屈,但還是乖乖跳下鞦韆,低頭往園外走。
薛崇訓見狀也是一愣,還要小跑著追上去,李幼娘轉身揮拳砸在他肩膀:「蠢薛大,一定是你惹惱阿兄,阿兄才要訓我!你出去,這兩日我都不見你!」
薛崇訓被砸了一拳頭,吃痛捂住肩膀,一臉的難過,片刻後卻拉起肩頭衣料嗅了嗅,仿佛有了新發現,望著氣哼哼走遠的李幼娘大聲道:「幼娘,原來你轉用別味合香!我家裡有,稍後讓人給你送去啊!」
死舔狗,誤我大事!
走遠了的李潼聽到薛崇訓叫嚷,更加的無語。
他匆匆行至前堂王府,此時早朝還沒有結束,王方慶等府員並沒入事,姚方沛倒是留直堂中。
李潼入堂後便將姚方沛喚至席前來,皺眉問道:「姚相公昨日歸邸可有什麼細緻交代?」
「家父昨日留直內省。」
姚方沛聞言後便搖頭說道,待見大王神情有些嚴肅,接著請示道:「要不要卑職安排人入省……」
「不必了,你先去忙。」
聽到這話,李潼便擺擺手讓他先退下,自己則皺眉沉思起來。
武家那幾個王不再針對自己本身,而是要從他的官職下手,這一點李潼真是沒想到。畢竟,聲勢、體量越大,能夠被攻擊到的方面就越多。
比如他四叔李旦便一直的麻煩不斷,而他早前雖然聲勢不壯,但也不時能有小動作搞搞武家幾個貨,倒不是那幾個貨真的蠢得不可救藥,只是因為防得住這邊,防不住那邊。而且一些小動作也不至於帶來嚴重後果,所以也就不需要太過警惕。
薛崇訓那個貨講的不清不楚,李潼也不指望從其口中打聽出什麼更細緻的消息,想了想之後安排楊思勖去司宮台,同時又讓人去他姑姑府上問一問。
太平公主安排自己不靠譜的兒子傳信,按理說情況應該不太嚴重。但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如今他的地位已經發生了很大改變,他姑姑要藉此確立一個新的交流關係。
但無論怎麼樣都好,如果武家的人出任并州大都督府長史,這一定會給李潼帶來不小的影響,而且絕不會是正面的。所以他這裡,肯定也要做積極的應對。
不過李潼擔心,無論怎麼應對,這件事可能都阻止不了。他奶奶現在對他重點培養是沒錯,但不至於把舊日籌碼一概棄置,讓一個武家人擔任長史治理并州,這也實在符合他奶奶的權術味道。
第0369章 諸武爭位,建安得籌
雖然最新消息還沒有傳來,但府員們已經陸續入府,見到大王神情嚴肅的端坐堂中,一時間也都感覺有些奇怪。
李潼也沒有跟眾人說太多,示意他們各自操勞案事,一直等到王方慶、姚元崇到來,才將兩人引入內堂,開口說道:「并州長史或將易人……」
「竟有此事?」
「大王知誰?」
兩人聽到這話後,神情俱都一變,語氣也都充滿驚訝。
雖然他們都有份參加早朝,但早朝更多的只是通告、授命與彈劾,不會直接將大事擺上朝堂商議。而并州長史在大都督遙領的情況下,就是實際的并州大都督,只有政事堂宰相才能參與議論。武家幾個貨昨日才入宮參見請求,王方慶他們當然沒有途徑得知此事。
李潼也不能將禁中事務隨意泄露,如果上下之間談話全無尺度,早晚會出事,所以也只能在尺度之內告訴兩人:「我遙受其職,案事難近,上佐更新,應有之義啊。雖然朝廷授才量用,不敢輕易置喙,但既然有此瓜葛,也實在擔心所任非人。」
姚元崇略作沉吟後又說道:「大王既領此職,堂議也在份內,但現在體中抱恙,此事是有延後餘地的。并州鹽鐵豐饒,關乎民生國計,又當攻御要衝,北都宸居分在,陵土之重。今任并州長史王及善,也是長事老臣,領職以來,並無大過。如果不能選舉出一個群眾歸望的良選,還是維持現狀最為穩妥。」
李潼身位并州大都督,雖然不治其事,但對都督府下屬員佐是有一定推薦與否決權,這也是他這個大都督虛位之下唯一有點實際意義的地方。
不過那是一般的情況,但眼下武家齊齊出動,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而且還要看政事堂對此事支持力度的大小,如果政事堂已經通過決議,李潼想要一票否決,就得冒著得罪宰相們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