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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縱馬回到了太平公主邸,此時豆盧欽望等人正在前堂整裝準備前往南省,很明顯李昭德與狄仁傑已經跟豆盧欽望達成共識。
「殿下怎麼回返……」
眼見代王這麼快便返回,李昭德不免詫異問道。
「魏王已經伏誅,小王先行一步,與諸公合功大內!共勉!」
李潼沒有下馬,只是讓楊顯宗提出武承嗣首級稍作展示,然後便直接轉馬離開了太平公主府,率領眾敢戰士們直上天街。到了天津橋頭,李潼又叮囑已經於此布防的唐先擇注意攔截稍後從南省發出的命令。
「代王竟然這麼快就誅殺魏王?你們二公究竟知不知代王於畿內還有什麼隱力?」
太平公主邸中,眼見代王呼嘯來去,豆盧欽望臉色變得頗為凝重,一邊發問一邊擺手道:「速行、速行!若再落後一步,恐勢不在我!途中詳說……」
豆盧欽望雖然是被裹挾入事,但在想通之後,這會兒已經表現得比李昭德等人還要積極。
本來隨員還在將兩副皮甲拼接,以供體型頗為臃腫的豆盧欽望披掛防身,但這會兒豆盧欽望也已經顧不上這些細節,直接招手催促速行。
李昭德與狄仁傑臉上也都各有驚色,他們是能想到嗣雍王今次也參與進來,就近對魏王邸發起進攻,有心算無心,再加上代王之後率眾馳援,幹掉魏王並不困難。
可他們卻沒想到代王竟然這麼快就成功,幾乎只是趕路的時間就將魏王首級取回。很明顯,代王是留了一手的,言不盡實。
不過講到留手後計,他們在代王明顯不樂意的情況下將豆盧欽望引入事中,也算是先落一子。
但這會兒既然已經起事,也就無謂再更作深究,他們將豆盧欽望引入誠然是為了能夠更加順利的控制南省,代王暗藏手段,也是為了能夠儘快對玄武門發起衝擊。
總之,都是為了此夜能夠成事,若還斤斤計較貽誤時機,他們此夜也都活不了!
因此,一行人便也匆匆離開太平公主府,直往皇城方向而去。同樣的,在行過天津橋前,幾人又叮囑唐先擇,未得他們當面授令,不准放任何人事通行天津橋。
所謂政變,本就不是常規的鬥爭手段,講究的不是能夠發動多少人入事,而是要爭取在大眾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控制住鬥爭的核心。
他們作為先發者,本來就占盡主動,如果還要調集重兵入都,等待軍眾集結的過程便已經將主動權拱手讓人。
當李昭德等人通過天津橋的時候,便聽到洛水下游新中橋附近已經響起了刺耳的警鼓聲,顯然魏王被殺一事已經驚動到了左金吾衛。
不過李昭德等人也並不慌亂,他們三人或是在位的宰相、或是曾經的宰相,自然清楚這樣的緊急情況是要有一定的流程。訊息往來傳遞的過程,足夠他們進入南省進行截留並作出布置。
一眾人並沒有直赴端門,而是轉向皇城左掖門,左掖門外早有李昭德負責聯絡的右監門衛李道廣率兵在等候接應。
彼此匯合之後,李道廣便拱從三人暢通無阻的進入到皇城,在皇城諸司衙署之間快速前行,向更內部的區域接近。
新中橋警聲響起的時候,李潼一行已經抵達了東城承福門附近,警鼓聲響起後,明顯見到皇城周邊巡弋的南衙禁軍增多,在貼近宮牆的時候,甚至可以聽到城牆上傳來強弩絞索聲,整個皇城的禁衛系統已經被激活。
與此同時,也有成隊的左金吾衛將士們出現在坊街之間,並快速往新中橋方向移動。
「南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眼見一隊金吾衛騎士策馬行過,李潼示意幾名敢戰士當街攔路,並明知故問的喝問道。
率隊的兵長很快就認出了代王並其隨員,連忙上前恭聲道:「洛南有運貨商船衝擊魏王堤,巡河兵士來告,卑職等奉命前往調查!」
聽到洛北的金吾衛仍不知魏王已經被抄了家,李潼稍微鬆了一口氣,然後便揮起馬鞭直接抽在那兵長肩甲上,同時怒喝道:「如此小事,值得如此大動干戈!魏王私設水柵,榨取民血,發生這種事情,有什麼可意外!你等究竟是南衙賁士、還是魏王家奴?回告河內王,我此刻便入宮奏事,若因他小題大做、影響到明日大朝,唯他是問!」
那兵長忙不迭恭聲應是,代王與武氏諸王的矛盾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因此此際代王當街喝阻他們,這兵長也沒敢往別處去想,只求應付過代王再繼續前行。
可是他卻看到代王直接勒馬當街停住,只能又硬著頭皮喝令騎士們轉身往清化坊左金吾衛官衙而去。反正這一次出行,本也不是南省令出,是河內王自己關心魏王才私遣他們前往查看,被代王所阻,河內王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李潼一行沿街北進,途中所遇南來的金吾衛兵眾,盡數被他喝退,好歹給道德坊的李守禮減緩一下壓力。這些金吾衛兵眾們只要還沒入坊親見魏王府的慘狀,意識中仍然覺得這是諸王在私鬥,不會往更深處聯想。
如此一直抵達宣仁門,李潼一行才轉入東城,繞過文昌都省,向北面的含嘉門而去。
此時東城範圍內也早被皇城外的警鼓聲所驚動,此處多有南衙將士往來巡弋,並向諸宮門處進行增防。無論坊間發生什麼騷亂,只要確保皇城內不亂,朝廷都能快速做出反應,調集城防軍隊撲滅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