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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早前大內中的女官徐氏,彼此之前有了一些默契與情誼,徐氏離開仁智院後轉任新職,給他帶來的幫助遠比待在一個小小的仁智院要大得多。
好歹也是賓主一場,曾經一口鍋里吃過飯,你們發達了當然得記著帶挈我。要不然哪天等我倒霉了,嘴一松說不定又把你們牽連回來。
沈佺期除了詞臣身份之外,還擔任吏部考功員外郎,有資格參與吏部銓選。從他這裡得來的內幕消息,可信度自然更高。
於是李潼便也暫時放下心裡的惡趣味,認真詳細的向沈佺期打聽一下這一次制舉的相關訊息,心態就像後世公園相親角里的老頭老太太,想要把自家王府里那幾個不得志的貨推銷出去。
說話間,眾人陸續通過天津橋抵達端門外,到了這裡就需要排列班次了。李守禮在前方喊了兩聲,李潼便對沈佺期等人點點頭,往前班行去。
當行過一眾紫袍大佬隊列的時候,李潼左右小心打量,便見到了同樣站在班列中的丘神勣,這一看去不免一樂,只見丘神勣黑臉站在那裡,滿身的負能量,當察覺到少王打量目光的時候,身軀站得更加筆直,並斜眼望了回來,姿態很是高傲。
身在朝臣班列之中,李潼才不會怕丘神勣,且不說班列左右站立的禁軍賁士,真要動起手來,他們兄弟三個大小伙子,還會怕丘神勣這個六十好幾的老東西?
畢竟南衙大將也不代表自身武力值有多高,真要三對一的干,興許能把你揍出屎來!
丘神勣的眼神讓他很不爽,於是他決定再給丘神勣加點負能量。
趁著距離端門打開還有一段時間,他走到宰相那裡,對左肅政大夫邢文偉說道:「近日都邑有傳一樁惡事,小王久在邸中、少有外出,所聞風影片面,都是門仆閒言,仍不免駭然。相公司執憲台,所知應該更多,冒昧相問。」
聽到少王問話,一眾宰相們也都好奇轉頭望來,邢文偉臉上帶著敷衍假笑:「不知大王所問何事?若真涉於機樞,恐是不能言盡啊!」
「這是自然,只是出閣未久,少知世情,心中偶有一惑罷了。我聽說前日都邑有兇徒強入洛北貴邸,是否真有此事?」
李潼一邊微笑說著,一邊視線還飄向後方的丘神勣,其實就算他不這樣作態,周遭人聽到這話後,也都下意識轉望向丘神勣,這件事鬧騰數日,在一群台省高官當中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眼見邢文偉點頭,李潼又作驚訝狀:「這事居然是真的?實在讓人不敢相信!小王新居坊里,只覺得居宅周邊警衛整齊,出入安祥,卻沒想到神都畿內居然還……唉,失言失言,事外之人,實在不敢輕論有司責任。」
說話間,他又看了丘神勣一眼,你派人堵我的門,結果你卻被抄了家,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第0144章 誰敢偷餵我的狗
大朝會按時舉行,李潼依班登殿,早已經沒有了最初莊重儀式所帶來的新鮮感,得以更加關注人事的變動。
今天的大朝會,宰相層面沒有太大的改變,僅僅只是兵部夏官尚書王本立被罷相事。至於原因,李潼覺得可能是為了給蠢材讓路,因為他又在班列中發現了一副吊死鬼模樣的武三思。
今天的朝臣班次里又加了武家兩人,一個是此前從春官尚書任上被原肅政大夫李昭德踢走的武三思,就任夏官侍郎。另一個則是武攸寧,擔任鳳閣右散騎常侍。
後世講到武家,多言其囂張跋扈。不過單就眼下而言,由於彼此之間少於人際關係的往來,其家私底下是個什麼樣子,李潼了解不多,可從政局上來說,眼下的武家人存在感其實並不高,甚至還顯得有些可憐。
李潼所知武家人,主要還是任職於南北衙禁軍系統中,真正在台省中占據高位的,不過一個武承嗣而已。勉強加上一個武三思,起起落落的很不穩定。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眼下這段時間對他奶奶武則天而言是真正關鍵時期,所需要的也是真正能幫上她的人。就算把武家人強拉上來,但若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不過徒增笑柄而已。
武家人能力普遍不高,這是沒有什麼可質疑的。在武則天發跡之前,不過小門小戶的人家,到了武則天當天后那段歲月里,對於娘家人也是虐害為主。
比如說武三思眼下哪怕盛夏時節,脖子上都還纏著一圈的羅紗,倒不是這傢伙老來俏、愛穿高領,而是因為早年被流放廣西,或是毒蟲叮咬、或是沾染疫病,留下傷疤一直蔓延到脖子間,因此才要做掩飾。
本來就沒有什麼家學傳承,又算不上天資聰穎,早年顛沛流離、不能接受良好的教育。
武則天一開始要培養的也不是她的這些侄子們,而是外甥賀蘭敏之,可惜賀蘭敏之這傢伙本領不大、氣性不小,滿腔戾氣全都發泄在女人身上,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
等到賀蘭敏之死後,武承嗣等人才被陸續從流放地召回。這些人可以說是既沒有天賦、還沒有教養、更沒有行政經驗,不折不扣的三無人員。
然而朝堂中雖然人事關係複雜,但能夠在武則天臨朝的背景下擔任高位,一個個也都是人精。他們雖然弄不掉武則天,但要收拾武則天這幾個沒咋見過世面的侄子,簡直不要太輕鬆。
像是垂拱元年武承嗣第一次拜相,堅持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被逐出了政事堂,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淪為一個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