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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宿衛軍隊雖然職責很重要,但其軍事活動與作戰環境卻很單一。尤其各種儀仗行動占用了大量的宿衛時間,李潼歷事南北兩衙,對此自有深刻感觸,再精銳悍勇的甲士,如果長期只是如此,戰鬥力也實在是無從保證。
而且禁軍由於長期接近權力中心,特別容易受到權勢的影響,尤其是在中層將校中存在著更多的不確定因素。
中宗朝節愍太子李重俊,景龍年間發動政變,儘管拉攏了一批禁軍高層將領諸如李多祚、李思沖,包括宗室中的成王李千里,但最終還是折戟於玄武門前。
而在中宗駕崩的唐隆年間,策劃政變的李隆基便充分利用禁軍中層的力量,甚至就連鍾紹京這個不屬于禁軍體系的宮苑總監都發動太監、宮女們參與政變。韋後儘管安排了其韋氏子弟占據了兩衙禁軍大量位置,但還是被以下克上的搞定。
有鑒如此,李潼並不打算給他所組建的這支衛隊組建太大的作戰單位。
各邊督軍使各選千人入京,這一萬人的邊軍精銳,便是長安城衛最核心的力量,這一萬人被淺分為四軍,稱為中四軍。在這中四軍的基礎上,李潼又設內衛四營。
除了各邊軍伍入衛長安之外,還有關內諸州團練,也要在今冬之前於長安城集甲兩萬進行演武,這一部分兵力,則就編為外八軍。
諸軍雖然各設軍主,但只負責軍士集散、日常操練等營伍。凡內外拱從,主要以營為單位進行調度。
至於內衛四營,則就更加細緻,營中分設左右營主為左右駕,合契典兵,兩駕之下設有八班,每班十六人,從兵長到營卒,番期俱為三個月。
這所謂的班,倒也不是直抄後世的編制單位,而是源出於親王親事府執仗親事十六人,執乘親事十六人。十六人為一班,便是內衛四營的基本戰鬥編制。雍王每入宿或出行,四營各抽兩班分左右駕,或宿衛、或拱從。
當然,好鎖難防惡賊,李潼也並不覺得如此細化編制就能防住所有隱患。除了細節上加以嚴防,也希望能夠通過這樣的制度挑選和培養出一批忠勇兼備的將領。
除了內衛四營與中外十二軍之外,李潼還在皇城內設置了兩個新的配套場所,一名鷹苑、一名豹坊。鷹苑講解韜略兵經,豹坊則演練弓馬搏殺技藝。內外將士凡入苑坊修業,考課得優,即能增資進格,大行台兵部優先選授。
內外軍制擬定完畢後,李潼便又有了新的事情要做,那就是長安城衛諸軍甲械器物的供應問題,甚至也包括整個陝西道大行台所轄諸邊軍隊的軍械供應。
高祖武德年間,朝中設有武器監,但不久即廢,諸事分由少府、太府並兵部所轄諸司分管。眼下大行台與朝廷的關係,明顯是不能指望朝廷繼續提供軍械的,需要本身進行製造。
李潼早有創設西京軍器監的想法,但此前卻一直被各種事務忙碌耽擱了。一直到了現在,才有精力處理這一問題。
創設軍器監也不只是一紙書令這麼簡單,原料、匠人以及制式標準等等,事情瑣碎又龐雜。但好在這些事情都不需要李潼去親自處理,在行台例會上提出這一設想,並署注加急辦理,自有行台相關人員進行督辦。
雍王想法迭出,也讓行台一干在事者頗感苦不堪言,每個人案頭幾乎都諸事堆積。但他們同樣也見到雍王忙碌起來同樣是廢寢忘食,也實在無從抱怨。
倒是姚元崇在見到雍王著人擬定、準備發給朝廷、有關川西歸屬的奏表時,臉色忍不住便是一苦,嘆聲道:「殿下,奏章能不能延後再遞入神都?眼下冬集在即,諸州選舉人紛紛入都,若此時與朝廷……恐才士西行之路受阻啊!」
雖然大行台成立以來,也一直在通過各種渠道和方式吸收新鮮血液,但西京畢竟久不為中樞所在,即便雍王壯勝於青海令國人人心振奮,但想要等到人員大舉來投的反饋,也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姚元崇等人苦哈哈的連軸轉,就是盼著神都冬集這段時間前後,大規模的從朝廷那裡挖牆腳,吸引才士加入大行台,以緩解大行台如今超負荷運行的狀態。
可雍王現在遞表上書,姚元崇哪怕用眉毛看,都知道雍王心思不純。所以才有此言。
李潼聞言後只是嘆息道:「要財還是要人?」
這問題沒得選,哪怕才士大舉來投,也不能純粹的用愛發電,行台必要的錢糧儲備是一定要有的。可若不找個理由借題發揮,行台根本就沒有理由將秋賦錢糧截留。
怎麼,剛給了你一個名份,你就打算錢糧自擁的單過了?
姚元崇的憂慮雖然不無道理,但也並沒有太嚴重,李潼之所以選擇這個話題跟朝廷扯皮,就是這個疆域主權的問題最能吸引時流磨牙。
行台在這方面態度鮮明且強硬,自然讓人心生敬仰,諸州選舉人盛集神都,若朝廷之後表態稍顯遲疑,那些選舉人們有慷慨志氣者,說不定就直接仗劍西行、慷慨守邊了。
就算不能投軍殺蕃,看看那吐蕃公主人物如何也是不需此行啊。
對了,那吐蕃公主安排到哪去了?
李潼一時間思維發散,才想起來這麼一件事,於行台中一番打聽,也是群眾茫然。大家各自案頭一攤事務,誰也沒收到通知要關注什麼吐蕃公主啊。
一直等到萬年縣令王美暢一溜小跑的進了行台,才算告訴雍王殿下那吐蕃公主被安置的確切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