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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兩名府員便挾持一個人走進房間中,正是歸都不久的來俊臣。
來俊臣精神有些萎靡,入房之後便直撲在地叩拜道:「卑職拜見魏王殿下!」
「把人架起來!」
武承嗣冷哼一聲,抬手從案側抽出一根藤鞭。
來俊臣見狀後神情頓時一慌,口中疾呼道:「殿下恕罪、殿……」
他話沒有講完,嘴巴已經被一團絲絮封堵起來,身軀被架起縛在牆邊的木架上,衣袍也被扒下,脊背裸露出來,多有烏青淤痕,但最醒目還是幾道被鞭打的傷疤。
「狗賊、狗賊!使奸害我!」
武承嗣咆哮著揮舞手中藤鞭,直接抽打在來俊臣後背,鞭體刮過肌膚,血痕還沒有完全浮現出來,另一鞭已經抽打下來。一鞭快過一鞭,噼啪抽打聲中夾雜著來俊臣痛苦的嗚咽聲。
盛怒之下,武承嗣一連抽打了十幾鞭,體力漸有衰竭,將藤鞭丟給旁側家奴,怒吼道:「繼續打,給我打死這狗賊!間諜左右,離間至親,死有餘辜!」
他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早幾年前聖皇陛下待他那麼親近,甚至幾次都做出已經非常明顯的傳嗣暗示,何以會漸漸變得冷漠疏遠,尤其在如今皇嗣已經難以保全的情況下,竟然又拉起一個孫子出來!
朝中唐家餘孽仍然猖獗頑固自然是一個方面,但來俊臣這個狗賊居然安插耳目在他邸中,不知探聽了他多少隱私匯報禁中,自然也就難免會讓聖皇陛下對他日漸疏遠。
眼下代王那個豎子住在孝敬廟,而他暫時也沒想好該要如何解決掉那小子,一腔怒火便發泄在自投羅網的來俊臣身上。
家奴體察上意,抽打起來自然不會留力,不多久,來俊臣整個後背便被抽打得血肉模糊,身軀的掙扎也漸漸變得微弱,這才收手回望武承嗣說道:「殿下,奸賊已經昏厥。」
「繼續打!狗賊刑人快活,刑在己身,看他能有幾分耐性!」
武承嗣坐在席中忿忿說道,隨著抽打聲再次響起,他眸光仍是異常陰狠,冷聲道:「真要打死了,著人將屍骨投入雍王邸!」
來俊臣從昏厥中又被疼痛刺醒,聽到這話後更是驚覺,死生之間爆發潛能,竟然直接咬爛口中堵物,一半吞咽一半吐出,口中大聲嘶嚎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來某若死,誰為殿下牽引皇嗣……」
聽到這吼聲,武承嗣才怒氣稍遏,但還是捶案冷哼道:「若非你這狗賊使奸害我,陛下怎麼會待我疏遠!今日所受,都是你罪有應得!」
「卑職早有叩告,是有奸人加害!梁王等邸中確有耳目布置,但殿下是國朝嗣本,卑職怎麼敢……」
來俊臣的嘶吼,武承嗣自然不信,處理耳目的乃是武懿宗,如果信報有誤,怎麼會對他王邸家奴名字知道的那麼清楚。
但他還是抬手說道:「將人放下來!」
等到來俊臣頹臥在地,武承嗣才冷聲道:「代王門下,有沒有你的耳目?」
「代王?」
「寶雨那個孽種,新嗣孝敬!」
聽到武承嗣的話,來俊臣總算明白何以會遭受此番毒打,他都已經躲藏進了武承嗣王邸中,沒想到還免不了受其加害,要遭這一番無妄之災。
雖然身上疼痛入骨,但來俊臣還是思計飛轉,同時連連點頭道:「有、有的!卑職舊禍,便受於代王,代王不死,卑職難活!」
聽到來俊臣這樣表態,武承嗣心情略有好轉,並讓他仔細道來。
來俊臣是真怕魏王要幹掉自己、嫁禍代王,忙不迭將衛遂忠交代出來。
他新入神都之際,從衛遂忠口中聽說安排在武氏諸王邸中的耳目被拔除,心裡便知道出問題了,同時也對衛遂忠懷疑起來,不敢留在其人所安排的住所,連夜逃出。
之後幾日暗中行動,聯絡其他故人,但在這個過程中,出身市井並慣於弄奸的警惕又讓他隱隱感覺一直有人在暗中窺視著他。
特別在查探到拔除他耳目的命令源頭是在禁中,來俊臣不免更加驚慌,幾番權衡後決定死中求活、投身魏王邸。
究竟是不是衛遂忠出賣自己,來俊臣不能確定,畢竟他離都之際倉皇有加,人事安排有些草率。而且衛遂忠不過只是一個詐用河東衛氏名頭的下僚,能夠接觸的人事層面有限,甚至投獻代王所用禮貨都是來俊臣提供的。
如果衛遂忠要出賣自己,最大機率是向代王告密。可就算是代王知悉這些,只怕巴不得武氏諸王底細都被扒個一乾二淨,難道會蠢到為了邀功就向禁中舉報?
但就算不是衛遂忠出賣自己,這傢伙肯定也是不夠謹慎,才讓自己歸都的消息泄露出去並被人第一時間給盯上。
所以眼下,為了保命,來俊臣也是毫無心理負擔的將衛遂忠給牽引出來。無論魏王,還是代王,都是眼下的他絕對得罪不起的,但如果這兩者互毆,來俊臣是樂見且熱衷挑撥。
武承嗣本來也不報太大希望,畢竟這兩者交集有限,但聽到來俊臣居然真講出一些東西,也不免暗嘆這傢伙真是有邪才,難怪此前能悄無聲息的將耳目滲透進自己邸中。
「去請醫師來。」
他臉色稍有緩和,示意家奴將來俊臣扶入席中並加披衣袍,這才又凝聲道:「代王不能留,我要儘快解決。你想活命,你想報仇,事機在此,有什麼策略,從實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