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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王毛仲上馬先行後,李隆基則策馬徐行坊間,一邊走著,一邊細細梳理自己腦海中陡然冒起的這個想法是否可行。鍾紹京等在職內將他排斥在外,但卻防不住他別開一線、暗渡陳倉,闖入到事中的主流焦點!

    第1018章 母子異見,相爭失和

    當李隆基來到太平公主府上的時候,馬上便察覺到氣氛明顯的有些異常。

    中堂里坐著母子三人,太平公主臉色有些陰鬱,哪怕見到臨淄王步入堂中,也只是略作頷首,並沒有更熱情的表達。

    兩個表弟倒也恭謹,起身迎向表兄,薛崇訓還問了問李隆基有沒有進用晚餐、需不需要廚下整治,但神情語氣都有些不自然。

    至於小表弟薛崇簡則就熱情得多,快步入前拉住了李隆基的手腕,眼神里則不無央求。

    見到這母子三人迥然有異的神態樣子,李隆基當即便意識到在自己到來前、母子間似乎正發生什麼爭執。

    彼此間也都是常來常往的近親,李隆基雖然心裡感覺有些尷尬,但既然已經來到,也就不再拘禮,於是便對薛崇訓點了點頭並微笑道:「署中辦公至晚方出,的確是腹中空空,便在此討上一頓酒食。」

    薛崇訓聞言後便連忙舉步行出,而太平公主陰鬱的臉色仍然乏甚好轉,視線落在兒子背影上諸多的不滿,過了片刻才又收回了視線,轉向李隆基勉強擠出幾分喜色,不無好奇道:「光祿寺有什麼劇要事務,居然讓人忙得餐飲違時?」  

    聽到這問話,李隆基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苦笑,尋常時節里,光祿寺的確是清閒有加,假裝忙碌都不會有人相信。

    不過見到府內這樣的氣氛,他也不便先將來意表明,只是微笑自嘲道:「我這樣一個拙員,自要加倍努力,難免費時。」

    說話間,他便坐在了太平公主下首的席位上,並遞給薛崇簡一個問詢的眼神,而薛崇簡則將嘴角一撇、指了指自家阿兄離去的方向,顯然爭執是發生在這兩者之間。

    因不知爭執的具體內容,李隆基也不便貿然發問,只望著薛崇簡隨口問道:「近日有沒有去外苑觀賽?球場上可有什麼精彩賽程、出色球手?」

    「一天到晚,無所事事。正經的事業全不上心,只對那些無聊的閒趣著迷費神!」

    本來是隨口一問,薛崇簡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太平公主卻冷哼一聲,又將怒火發泄到少子身上來,她指著薛崇簡冷哼道:「近日哪裡都不准去,只在家中用功,如果今夏還不能通過昭文館的考選,看我不燒了你那些馬具!」

    「一定一定!」

    薛崇簡在年初被昭文館直學士陳子昂開革出館,也懶得再去別處求學,最近幾個月一直在坊間遊戲。他在這家裡存在感也不太高,尋常時節阿母也少有過問,可是因為今天兄長惹惱了母親,便倒霉的遭到了波及。  

    聽到母親的訓斥聲,他也不敢反駁,只是連連點頭,不無埋怨的看了表兄一眼,你這沒話找話、偏要找能讓人借題發揮的幹啥?

    李隆基見狀自然更覺尷尬,乾笑一聲後便作扶案而起狀:「我是來的不是時候?瞧著今天不是會見賓客的好時機啊。」

    「不干你事。」

    太平公主聞言後怒容稍作收斂,狠狠瞪了少子一眼後才又嘆息道:「我惱恨的是一樣的懷抱養出之物,偏偏我家無可欣賞,讓人煩躁!明明血親之內這麼多的端莊秀才,但何種優良的稟賦,全與此門戶無緣。三郎你來評評道理,究竟是我家教有差,還是這幾物生就的劣性難除?」

    「姑母這麼說就言重了,我出入廳堂凡所見聞,兩表弟全都舉止有禮、從來沒有什麼劣跡浪行招人取笑。還要什麼樣的華美才器才能讓人滿意啊?」

    李隆基聞言後便回答道:「世道之內的人物總不免上下優劣的區別,但優中自有更優、人上仍然有人,親長們難免對少輩期望更高,但我等眼下才具委實難企至好。只要不自作墮落,逐分逐寸的向好處攀比,總能有所可觀。」

    這話本也說的周全,不失安撫之意,但卻沒想到恰恰戳中了太平公主的憤怒點。

   

    正在這時候,薛崇訓又從堂外走入,太平公主便陡地揮手拍案,怒聲說道:「孩兒但知上進,縱使一時不器,父母自然不會失望。可若有人自甘墮落,又該如何說教!」

    這一番怒火自然是指向薛崇訓,聽到母親的忿聲,薛崇訓垂首入前,有些無奈地說道:「阿母言事如何,我不敢強作申訴。但兒如今已非黃口,雖然不是高才大器之選,但庭中也有妻兒需作養活,對人對事總需要有幾分自己的度量決斷。我並不覺得出事外州就是自甘墮落,寰宇天下,概是王土,在朝則侍君進策,在外則宣教牧民,各有分工、各創事跡,但能無愧於恩用,總能不恥於立世。」

    李隆基聽到這裡總算是聽明白了,望著薛崇訓有些訝異道:「表弟要向外州就事?」

    薛崇訓點了點頭:「前日殿舉,得授易州刺史,入省領取告身之後,便要動身。」

    聽到薛崇訓的回答,李隆基一時間心情複雜無比,他去年懇請進事,本就希望能夠得授外州官職,結果卻被發落到鴻臚寺這個閒司。而眼前這位表弟,不聲不響的便謀求到河北大州的臨民掌印官職。

    這當中際遇的差別,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暗生感慨。有人求而不得,有人俯拾皆是,人與人的差別就是這麼大。而薛崇訓能夠得到如此關照,當然是因為他宗家女婿的身份,作為長公主李幼娘的夫婿,朝廷凡所官位只要不有觸軍國大計,自然是予求予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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