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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懷義乘著白驄馬,身後有千數徒眾跟隨,各自懷抱棘藤麻帳諸物,浩浩蕩蕩的行過天街,直往積善坊而來。
及至近前,薛懷義勒馬頓住,身後徒眾們便將棘藤、麻帳諸類當街架設起來,而他則指著李潼大笑道:「代王今日人倫大喜,恐不足盡興,招引徒眾不請自來,障車助興,代王不會不歡迎吧?」
第0412章 薛師障車,魏王破家
送走迎親隊伍之後,李潼便一直提防著會不會有人搞事,此時見薛懷義率領這麼多徒眾突然現身,自知來者不善。
唐人障車禮俗,說好聽點叫做聚眾助興,說難聽點就是古時候的婚鬧,藉助興為名勒索錢財。有的時候因為障車尺度全無,好好的婚事轉變成兇案都有可能。
李潼這一樁婚事,全城矚目,且不說他奶奶對這樁婚事關注極大,單憑他自己的勢位,敢於障車滋事的也不多。
但不多並不意味著沒有,如果是薛懷義這個混不吝,再加上武家諸王背後攛掇,借著婚事搞他一個灰頭土臉也是能做到的。李潼已經注意到這現身障車的隊伍除了薛懷義之外,還有武家幾個小子也出現在隊伍中,站在隊伍顯眼處,並不擔心被自己發現。
他深吸一口氣,率領楊思勖等幾員護衛上前,對薛懷義拱手道:「日前請帖送入白馬寺,薛師肯來參禮,慎之自感榮幸,邸中自有上席美餐相待,何必作這樣的俗戲?」
薛懷義聞言後稍作沉默,然後又擺手道:「代王如果真心請我,何以禮前都不見?我與你有事還需旁人轉告?既然不得請,我卻愛湊興,以此來賀,盡興自去。」
「那請問薛師,如何才能盡興?」
李潼又沉聲說道,這一次不待薛懷義作答,武承嗣之子武延基已經搶先說道:「代王成婚,不獨京畿俱知,宗枝幾家也都受擾。為求助興,中使收盡各家金貨,鑄錢賜喜。聲勢如此浩大,障禮自然也要匹配代王大喜。薛師已經說了,盡興則去,代王不需再問,自去籌禮,或許還能不誤良時。」
李潼並不搭理這小子,指著薛懷義說道:「這麼說,薛師是打算一點和氣都不存留?魏王、梁王應該都在尚善坊吧?他們何以不至,只讓薛師親來?」
「代王是覺得我不配來賀?他二人各自有事,你也不必雜論其餘,今日只我至此,你能發退了我,再說其他罷。」
薛懷義聞言後便冷哼道。
李潼聽到這話,是真有幾分無奈並好奇,薛懷義這傢伙雖然是混不吝,但也不乏狡黠。二人之間已有嫌隙,但若僅止於此,武承嗣他們也未必能說動這傢伙,其人肯主動來挑釁自己,背後肯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略作沉吟之後,他退後幾步,吩咐楊思勖先乘快馬通知迎親隊伍先作緩行,然後自己則返回了坊居。
「慎之,懷義率眾來挑釁,你打算怎麼做?」
李潼剛剛行回邸中,太平公主便闊步行上來,抓著他胳膊說道:「我早跟你說過,那賊僧奸猾,是不能念舊縱容的。他引眾障車,分明是要壞你喜事,我速速入宮奏告,一定讓陛下嚴懲這個驕狂悖禮的惡徒!」
李潼抬手制止了太平公主,說道:「此事我有定計,能不能請姑母先出坊去稍作抗阻?」
太平公主早就盼著把李潼拉過來跟她一起對付薛懷義,聞言後便點頭道:「你放心罷,我絕不讓他逾前一步,只是你……」
「我當然是籌措錢財,足他所用!」
李潼沉聲說道,轉入內庭換下禮袍,再行出時,已經穿戴一身皮甲,在堂前喚來李守禮,吩咐道:「二兄往西坊門督令街徒守住坊門,不准人眾出入!」
午後他便覺得有些蹊蹺,所以在府中召集了不少人眾,特別諸親事、帳內遣出不多,眼下邸中還聚有六百餘眾,此際便派上了用場。
李守禮自引一批家眾往西坊門而去,而李潼則率桓彥范等親事、帳內浩浩蕩蕩出門。此時王邸中還有許多等待參禮的賓客,看到這副陣仗,也都不免好奇,紛紛跟隨上來,李潼由得他們,並不驅趕。
一眾人行至坊街對面的魏王邸門前,李潼抬手道:「上前叫門!」
有親事上前拍門叫喊,門內自無回應,反倒有不少奔跑聲和搬抬器物的聲音,這是打定主意龜縮不出了。
「砸門!」
李潼等了片刻,直接揮手道。
聽到這命令,諸親事們不免有幾分遲疑,倒是桓彥范與李湛這些千牛備身們越眾而出,抽刀便開始劈砍王邸大門,其他人眾見狀,這才一擁而上,劈砍撞擊,如此一番折騰,魏王邸大門轟然而開。
「你們要作甚……」
門內自有幾十員魏王府親事護衛,各持棍杖於前庭隊列抗拒。
李潼望著洞開的魏王邸大門喊道:「今日作禮,有惡客障車索財,邸中存貨不足,來向魏王求借,若有惡奴橫阻,害我與魏王情誼,生死不論!入宅,搬貨!」
「奉代王殿下教,入邸取貨,敢阻者,生死不論!」
桓彥范等幾名驍勇者率先沖入門中,後方自有徒眾蜂擁而入,魏王邸雖然還有留守兩百餘人,但魏王本身並不在邸中,沒了主心骨,自然也就做不成有效抵抗。
不多時,整座魏王邸中堂以前區域便都被代王邸護衛們所控制起來,李潼步入中堂,隨手一指堂中諸類器物,喝令道:「能搬的全搬走,搬不走的就地砸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