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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李潼也不會完全無故老人的感受,給史思貞一個名義上節制郭元振的權力,盼能將怨氣稍作化解。真要看這傢伙就是不順眼,你給他穿小鞋,我來收拾他。
郭元振自不是什麼不識趣的人,不會初入府便跟老人瞪眼搞什麼位次爭鬥,聞言後再向史思貞抱拳道:「那日後就要仰仗史縣尉關照斧正,並受王教。」
史思貞聞言後臉色也緩和幾分,只是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停頓片刻之後,李潼又講起幫史思貞化解這一次的失職。郭元振賣起老相好來都乾脆利落,李潼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顧忌,樂得將那些違禁私蓄奴婢的豪戶拿來給史思貞刷政績。
史思貞聽到這話後,也是頗為意動,為官一任,自然也是希望能有些權威。大王也不會久在西京為他保駕護航,如果這件事操作得宜,不只能彌補此前的失職,也能讓他在縣治中更有權威。
所謂牧民布政,最大的阻力自然就是那些鄉野豪紳,只要把這些人收拾服帖了,權威自然也就樹立起來。
郭元振倒也乾脆,直接列舉始平縣境中一些犯禁蓄奴的人家,並與史思貞熱烈討論改選哪個下手。有了正事商討,此前的糾紛便可按下不表。
「關中鄉勢自有強橫,或許就與縣屬盤根錯節,此事想要進展順利,也不可獨仰衙門人力。元振先引麾下悍力週遊鄉境一番,先將鄉勢撼動,衙役隨後跟進,能有事半功倍之效。」
這個年代沒有什麼官門的關係,想要在鄉境坐大幾無可能,如果只動用官府的力量,少不了會被人通風報信,使行動效果大打折扣。
所以李潼打算讓郭元振一眾人先作悍匪橫行,以這樣一個藉口,史思貞才能調集官府人力的同時還不引人驚疑。
同時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郭元振他們一行如此招搖一番,然後拍拍屁股返回四川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吸引走一部分注意力,讓故衣社敢戰士們處境更加從容。
講到自己老本行,郭元振來了精神,腦海里頓時鑽出許多想法來,從細節上充實大王這個計劃。
討論的氣氛很熱烈,李潼忘了他剛才還在告誡郭元振不要繼續作奸犯科,而郭元振也不記得自己剛剛表態一定會痛改前非,只當前言是放了一個不尷不尬的屁,可見俱是從心之人。
「既然要做,也不可專在始平一縣之內,那樣就顯得太妖異。」
李潼想了想之後又說道:「稍後我著人整理幾家不法鄉戶,趁機一併肅清。史尉你安心養傷,郭尉趁這幾日先遊走鄉野,認一認路徑。」
郭元振聞言後便拍著胸口保證道:「我扈從諸員,在蜀中那窮山險嶺之間都從容縱橫、如履平地,更不要說關中這四野開闊之境。大王將事付我,儘管放心,一定做得乾淨利落,不留痕跡!」
「那就最好。」
看到郭元振如此積極表態、爭求表現,李潼也滿意的點點頭。
他是打算將竇家於京郊的一些資產也列入這一次的目標當中來,這些產業或假託別名、或隱藏偏僻,正好一舉兩得。
如果郭元振這傢伙還一腦門子的鬼點子,未來要喜新厭舊,覺得老四是個好主子,那麼今日此事就足夠這傢伙喝上一大壺。未來撥亂反正之後,再作驪山演武,有竇家在當中攛掇,那可就不是拿他立威那麼簡單了。
郭元振這裡還跟史思貞繼續討論,李潼便先行出,看到長兄與廊外徘徊,心中一動,示意併入中堂,各自坐下之後才又說道:「兄弟俱長,該要有事系身。二兄那個人,自有熱情豪疏,不乏黨徒聚從。阿兄你卻常有孤僻之態,讓人擔心啊。」
李光順聞言後苦笑一聲,他性格本來就恬淡文靜,此前家人之間因有心結,長期遭受娘娘冷眼,所以也就越發的內向兼不自信。如今家業好轉,二弟三弟各有忙碌,他卻不知道該做什麼,不免更加鬱鬱寡歡。
李潼看著長兄又問道:「阿兄願不願意到蜀中為官?」
「三郎你要在蜀中……唉,我是自無不可,只要能幫得上你,不要閒困庭中,哪裡都可以。只是這件事,怕是有些障礙吧?」
李光順聞言後連忙點頭,又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蜀中那一攤子事務,眼下雖然還未鋪開,但未來人事關係肯定不少,屬下們就算再怎麼能幹,但眼下俱是位卑,地位、資望達不到,效果總會差了許多。
但是他家人自然不同,因有王爵在身,面子上的震懾力、號召力是足夠的,也不需要操勞具體事務,只要坐鎮在那裡,就能給事情提供極大主力。
這件事不好疏通,李潼自然明白。眼下他們李唐宗親雖然也有在外州做刺史的,但終究不比他們兄弟這樣敏感,而且蜀中閉塞之境,也容易有什麼擁險弄亂的事情發生。
李潼也只是偶生這樣一個想法,自知困難不小,但也不是全無可能。如果能夠運作成功,從前景以論,是值得試一試的。
但無論是否能成,這件事總要回到神都去運作,眼下也只能先記在心裡。跟長兄稍作溝通之後,李潼也就不再繼續深談下去。
此時西京城東春明門,一名老者騎著一匹瘦驢,前後各有一名奴僕,正排隊入城。
春明門地近隆慶坊,排隊入城的人眾們閒來議論,不免有涉此前發生在隆慶坊的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