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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丘神勣對他們一家惡意滿滿,擺明態度要置他們於死地,對李潼來說那真的是到了斗命長的關鍵時刻,只看誰先熬不住。
看到徐氏滿是期待的眼神,李潼一時間也有些為難,他不是沒有辦法迎戰丘神勣,而且還不止一種。但這些思路也都是將自身也置於死地,與敵偕亡的慘烈。就算是搞倒了丘神勣,他也絕對沒有好下場!
「這件事,我記住了。丘賊啖血而肥,弄奸邀寵,如今更恃功而驕,陰窺禁私,死期必不久遠,公道須臾可望!」
雖然心裡仍是滿滿的危機感,但李潼還是放緩了語調以從容姿態對徐氏說道:「眼下薛師正在院中訪問,我還要急歸接待,一時也難仔細交代。徐典也不必以此為大患,歸後安守直案,不給賊子張牙餘地!」
「薛師?是、是懷義法師?他、他到仁智院……是了,太后懷念先王,薛師此來,必是情摯相催!恭喜大王、唉,妾、妾真是……請大王恕我失言!」
徐氏聽到這話,眸子頓時一亮,原本臉上的陰霾頓時也一掃而空,以至於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禁宮內外,誰又不知薛懷義與神皇陛下親密關係?如今既然親自登訪仁智院,那自然只能是奉了神皇的旨意!
看到徐氏驚喜失態的表現,李潼一時間也是心情複雜。武周一朝多妖孽,無論他內心裡對薛懷義是怎樣看法,但其人此際登門,的確是給他與身邊的人都不少慰藉。
眼下的他,處境還是多被動,即便是知道了丘神勣對他一家滿懷惡意,但在對方真正動手前,其實是沒有多少主動應變的方式。所以暫時也只能稍借薛懷義的名頭,起碼安撫住徐氏,保證自己一方不會後院起火。
「大王請速歸、速歸,不好怠慢了薛師,勿勞久候!」
雖然沒從永安王口中聽到什麼具體計劃,但徐氏這會兒情緒已經完全不同,上前抬手虛送並又微笑道:「妾雖婦流,但也不乏感恩尚義之念。也請大王放心,在我這裡不會有任何雜言泄出!丘賊雖然猖獗,但是也難張目禁中,他陰結宮人,同樣也是大罪一樁,妾自小心打聽,留備以助大王痛懲奸賊!」
「還是以謹慎自保為主,賊子授首之日,是我家重酬群義之時!」
李潼還想要多作幾句叮囑,但想到徐氏在禁中也是謀生十數年久,既然心中有了警覺,也無須自己更作吩咐。
於是他便又對徐氏點點頭,而後便招呼沉默不語的李守禮往鄭金等人等候處行去。
「巽、三郎,我會認真學樂,以待御前邀寵!」
行出幾步後,李守禮突然開口說道,神色也是少見的莊重認真。
李潼聞言後,側首看他一眼,然後便點點頭,重重的拍了拍這個平日素不著調的兄長肩膀。
他心中常自嘲豬隊友,對於大小事務全幫不上忙且還要防備搗亂的二兄李守禮其實不乏怨念。這小子沒心沒肺,似乎沒有什麼危機感的概念,此刻能夠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讓他大感欣慰。
李守禮其人,除了是李賢唯一活下來的兒子、且在唐宗室中以子嗣眾多而著稱之外,其實沒有什麼存在感,即便是有,也多作為宗室頑徒而被記載。
有媽生、沒爹教,頑劣不堪那是肯定的,李潼來到這個世界便屢見嫡母房氏被這個頑劣嗣子氣得肚子疼。但若說李守禮真有多麼壞,那也不盡然。
新唐書講李守禮才幹猥瑣卑下,甚至還比不上李旦的幾個兒子。但其實先天政變、玄宗上台之後,他的兄弟們基本也是被圈禁起來當豬養,除了吃喝玩樂所表現出的想像力之外,又有屁的才幹展示?
天家本無情,無論是在武周一朝還是玄宗一朝,李守禮所活不過一個無害、無能而已,真要有什麼才幹,那也早隨其父而去。但筆鋒一轉,又講李守禮沒有家教,男女六十餘,男無中才,女多負貞。
講這些,李潼就覺得有些為黑而黑了。子女六十餘,一個好東西沒有,這是過日子還是搞社團?別的不說,起碼被你們這些親戚一腳蹬去吐蕃和親的金城公主,能不能口下留情一點?
李顯家教好?親閨女毒死老爹。李旦家教好?李隆基扒灰天下皆知。
特別李隆基扒灰並葬送大唐盛世,他的子孫們也實在臉上無光,既然洗不掉,不如一起髒,你比我們髒!後世歐陽修等修史,一想到能黑武則天,簡直高潮了,對於李守禮這種邊緣人物自然不放在心上,舊料拿來就用。
以往李潼樂得看個熱鬧,可是現在他卻來到這個世界,屎盆子扣下來也會濺到他。
李潼此刻心中不乏戾氣,他本想與世道為善,但惡意無處不在,若能渡過今次丘神勣難關,未來還是不可鹹魚度日。該爭的,不該爭的,都要爭一爭!
來年若能逆流而上,不把李隆基這小子糞坑倒栽柳,你老哥跟你姓!你還別喊冤,回頭問你兒孫去!
「好好學,用心做,脫厄之後,我讓四叔庭下諸子給你擦鞋!」
李潼開口鼓勵了一下難得端正姿態的李守禮。
好在李守禮沒有問出一句咱們居然還有叔叔,但也皺眉不解道:「這與聖人一家又有什麼關係?」
第0058章 薛師懷義
有沒有什麼關係,李潼現在不好說。
李唐一朝,人倫方面本就一言難盡,親誼寡淡是基本,再加上又出了武則天這樣一個惡婦,那真是錦上添花,變本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