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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一頓後,史思貞的笑容又有幾分曖昧:「其實何止這些販售珍貨的商賈,那些曲弄香舫的伶兒們,近日多有更改籍名,曲中館裡顏如玉、越玉者,十呼九應,也是一奇。」
聽到這裡,李潼頓時不能淡定,臉上泛起一絲古怪笑容,嘆息說道:「一時閒趣罷了,世道好事者何至於趨附若斯!」
「大王常在富貴風雅,久浸尋常,哪知世道閒流俗眾饑渴入疾啊!」
史思貞也感慨一聲,並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何止府外閒流趨附分惠,就連卑職也得大王雅望帶挈,舊有弄好伎兒、苦求入宅專侍不得,得知卑職在事王府,這才歡然入宅,並求能入府從習雅技。」
聽到這毛臉胡人下屬居然借著自己的名頭泡妞,李潼更有幾分哭笑不得。不過由此也確定一件事,他是真的紅了,不僅僅是朝中炙手可熱的新貴,哪怕在市井閭里,居然也有了不小的號召力。
既然有這樣一個緣故,對於這些突然入府的重貨,李潼自然也就沒有心理負擔的笑納了。對於這類搞奢侈品的傢伙,他向來乏甚好感,你敢送,我還不敢收?
不獨眼下敢收,李潼更想到這可是一條可以持續發展的財路啊。此前他搞文抄,還只是想著在士林混點文名,卻沒想到還有不凡的帶貨能力,當然也要用心挖掘一番。大唐帶貨王,他當定了!
眼下李潼還在思忖該怎麼籌措財貨以支持故衣社的發展,此前為了弄丘神勣,暴露了一部分禁中隱事,現在禁中也在嚴查宮貨外流的事情,老太監楊沖也不敢頂風作案,繼續大手筆的運輸財貨支持。
至於他姑姑太平公主,雖然家境豪富,但也絕不是一個乏甚主見的懵懂婦人,做事也都有度有量。再說,李潼也不好意思可著一個目標薅羊毛,畢竟他姑姑也是孤兒寡母的不容易。
現在出現了這樣一批新目標,李潼哪有客氣的道理,就要彰顯他的帶貨能力,讓這些胡商心甘情願給他錢花:等到王業復興,我大唐鐵騎重新稱霸你們家鄉的時候,一人給你們發朵大紅花!
手裡把玩著一串水晶手珠,他略作思忖,口中已經念誦起來:「紅羅袖裡分明見,白玉盤中看卻無。疑是老僧休念誦,腕前推下水晶珠。」
李白這一首七絕,雖然主要描寫的不是水晶珠,但既然大家都有穿鑿附會蹭熱點的熱情,倒也能夠應付一下。
史思貞在一側聽到大王隨口作韻,兩眼更是熠熠生輝,默念幾句將這一首詩暗記下來,然後才拍掌贊道:「大王捷思韻勝,實在令人欽佩。想知神都未來不久,風情雅賞推崇何者,俱在大王聯絕之間啊!」
李潼聞言後也淺笑起來,但心裡也很清楚,市井閒人之所以推崇湊趣,若僅僅只是詩才,盛唐那些大手子們哪一個不是帶貨小天王。
之所以造成這種效果,主要原因應該還在於他的身份,趨炎附勢、人之俗情,他是集出身、才華、顏值與流量並在一身的牛逼人物,所以才能獲得一定程度的追捧。
拋開心頭這一點噱念,李潼還注意到除了那些經營奢侈品的商賈之外,另有幾個則有些不同。他們出手倒是不如那些搞奢侈品營銷的闊綽,但鄉籍卻都是河東蒲州,這就難免讓李潼心存疑惑。
史思貞本就是一個官二代,對一些官商勾結的事情也都不乏了解,眼見大王視線落在那幾人名字上且目露思索,便笑語道:「這幾個河東商賈,籍在大王封國,之所以投貨邀幸,目的應該還在秋貢便利。」
說話間,他便將裡邊的門道稍作解釋。
每年秋季,都是外州租庸調並土貢押運入都的時候,各王公實封者封物也跟隨入都。
因此便有境域之內的商賈結好封主,希望能夠跟隨同行,如此一來,不獨安全性上大有保障,而且還能享受驛道沿途館驛住宿飲食的便利,更有甚者乾脆將貨品雜在封物之中,連基本的物流耗用都可以大大節省。
李潼聽到這些後,心中也是不免大為感慨。他自己這裡還苦於財路有限,那些商賈們倒是將他的價值窺望挖掘出來,果然官商勾結從來都是發家致富的不二法門啊。
「人以禮具獻,孤高不應則淺失人情。主簿既然精熟世務,擇日邀集聚會,轉告我的謝意。」
雖然巨貨入門,但也各有各的緣由與目的,且都不是與李潼職事相衝突的違禁事務,李潼自然也沒有卻而不納的道理。他連家傳祖業的大唐江山都賣得不亦樂乎,還怕收幾個商人的進獻。
有了這一筆浮財在手,對於故衣社的籌劃經營,李潼也更有把握,姑且不論未來這個行社能否達到他的預期,把這些錢花出去也算是劫富濟貧了。
第0203章 奔跑的大王
中秋節假過去之後,李潼也恢復了正常的朝參上班。
不上班也不行,大監沈君諒加直弘文館,日常都在禁中內館坐案,指望能混個臉熟,伺機謀求復相。少監薛克構除了日常入直待詔於內署,也根本不到外台來。
更下層的校書、正字之類,或被兩館借調,或者每天游宴於王府中。以至於整個偌大麟台,平日裡只有麟台丞王紹宗等寥寥幾人坐鎮。
早朝之後,李潼返回麟台,途徑肅政台時,所見肅政台內人聲鼎沸,較之數日前還要熱鬧得多。
「近日政事堂有論,將制忠志稟直科,案舉諸司及兩京在守選人,以充三院裡行,分巡諸傍畿雄州,所以選人云聚憲台,以求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