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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這幾天被你們使喚得狗一樣,你自己犯蠢被我咬上了,還想讓我鬆口?真男人就要正面干,我要打十個,一窩端了你們!
殿上武則天神情閃爍,過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此事計議需長,非在朝短時能決,且留政事堂長議,各自歸班罷。」
殿中幾人聞言後又叩拜告退,各自歸班,只是朝堂上的氣氛則變得實在有些微妙。
可是這幾人剛剛歸班,又有一名監察御史搶步出班,持章在手大聲道:「臣有奏,彈劾鸞台給事中寶雨狂悖無禮,亂秩爭案,所問非分,攬事自專,實為權賊!」
李潼回到班列還未站定,聽到有人喊他,忙不迭又一溜小跑返回來,待聽到那名御史彈劾他的罪名,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原來不知不覺間,老子竟然也成了一個專擅威福的權臣。
那名御史出班之後,先定罪名,然後再從頭樁樁歷數李潼的罪過,諸如宴請同僚、典樹私恩、與侍郎分案推事等等,樁樁種種,恍如親見。
這也並不奇怪,鳳閣、鸞台節制百司,這麼大的權力,當然是要有完善的監察制度。這兩省可以下省坐堂,而憲台自然也會有御史在他們的衙堂官廳中進行監視,了解李潼入職以來的事跡並不奇怪。
他們給李潼安排的罪名倒是深得《羅織經》精髓,事不至大,無以驚人,竟然直接彈劾他專權弄威。不過,李潼也不清楚武三思這個鐵憨憨咋想的,你就算想弄死老子,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果然,等到這名御史講完,不待別人發話,宰相李昭德已經行出班列,戟指其人怒聲道:「一派妖言,夸奇邀寵!」
小小一個給事中都能專權亂政,你把老子宰相們置於何地?真要能夠定罪入刑,政事堂這班宰相不全得引咎辭職?
所以不獨李昭德,其他幾名宰相也都紛紛出班,作為鸞台直屬上司的崔元綜更是直接免冠下拜道:「鸞台省事,有異百司。給事中寶雨長才蔚然,人所共見,能者多勞,此才用之法亘古永恆!橫班供奉,俱近侍臣僚,良才施用,本就異於俗規,升案推事,只為彰才。所用是否非分,自然深在君心,臣分事無愧,恭待聖裁!」
李潼原本還有些不爽崔元綜對他的態度,眼見在關鍵時刻這上司還是能罩得住的,一時間也是頗感欣慰。
殿上的武則天也沉聲表態道:「憲台用事,雖有風聞之權,但事若涉君心幾人,則忌杯弓蛇影,此事不議,退朝!」
第0338章 聖皇賜字,慎之誡之
禁中西上閣側殿中,李潼坐在席上,兩眼仔細的盯著玉珠串成的珠簾,口中念念有詞。
突然,珠簾搖動起來,仿佛瀑布被狂風摧折,不旋踵,便露出韋團兒那嬌艷動人又頗有憂悵的俏臉,行入後那美眸便凝望著李潼並輕聲喚道:「郎君……」
唉,又沒數到尾!
李潼不無酸澀的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角,並伸了一個懶腰,抬眼望向韋團兒問道:「聖皇陛下打算見我了?」
早朝之後,他便被提溜到了禁中,一坐就是大半天,他奶奶卻始終沒見他。
李潼當然也明白,他這一次行為在他奶奶看來肯定是很惡劣,或許已經觸及到他奶奶心裡給他設定的一個容忍底線。
畢竟終武周一朝,武家這群侄子們都是武則天穩定朝局、平衡形勢的重要棋子,這是身份天然帶來的便利,並不是其他方面能夠取代的。
不過,武三思那張大臉盤子自己湊到腳邊來,不抬腿踹上一腳也實在太為難李潼了。
韋團兒上前攙扶起李潼,並快速低語道:「大王稍後應答一定要小心,昨日有人私謁皇嗣,聖皇陛下震怒……」
李潼聽到這話,心中頓時一突,看來他奶奶今天心情不好,也並不全是他的緣故。也難怪他昨天跟武三思糾紛在皇城裡鬧得動靜不小,他奶奶上朝之前似乎並不知道,看來是有更大的煩憂。
很快,李潼又心中一動,望著韋團兒凝重吩咐道:「近日千萬不要前往皇嗣殿下宮苑,遠離是非源頭!」
韋團兒聞言後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妾明白,一定不讓大王分心牽掛!」
聽到韋團兒這麼說,李潼暗鬆了一口氣,轉又想起來這一樁變數所代表的意義。
原本的歷史上,在李昭德為首的一眾大臣努力之下,從天授年間便一直鬥爭兇猛的嗣位之爭局面又發生變化,其中最主要便是武氏諸子罷相,形勢有所好轉。
可是到了年末,局勢卻逆轉直下,明堂祭典直接安排魏王武承嗣為亞獻,梁王武三思為終獻,根本就沒有皇嗣李旦的份。之後一系列的變故,更是讓皇嗣李旦命懸一線、岌岌可危。
這一系列變故中,韋團兒便參與其中,因其誣告,致使劉皇后、竇德妃雙雙被殺,甚至於死無葬身之地。
依照李潼對韋團兒的了解,這傻大姐舊年脾性是真的敢參與進去,但究竟是不是誣告,這卻值得商榷。李潼是在皇嗣殿中受過他四叔家人們的冷眼,如果劉皇后與竇德妃真做出這種事來,他並不感到意外。
這是一連串的事件,火在宮內宮外都燒得挺旺盛。
宮外有劉皇后、竇德妃厭勝案,宮外還有竇德妃的母親龐氏同樣案犯巫蠱,負責審理此案的正是眼下還在關中忙著給竇家擦屁股的薛季昶,當時便推理龐氏與竇德妃同案巫蠱,竇家求訴徐有功才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