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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乃是國子監之柱石,為大唐培育多少刑部官吏,豈能如此輕率離去。」李道宗連忙勸阻道,他乃是刑部尚書,自然知道律學博士的多麼大影響力。
律學博士慘然一笑道:「既然陛下已經找到了感化死囚的方法,以後的死囚就照此例即可,老夫一把老骨頭也就沒有什麼用了。」
李道宗頓時臉色漲紅,具體如何他自然知道原因,當即羞愧不已。
如果以後都按照此法,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殺了人,只要第二年準時回來,就能赦免,那天下豈不是大亂。
「爾等愧對律法二字!」律學博士轉身看到自己曾經教導過的一眾子弟,哀莫大心死道。
「恩師!」一眾刑部官員不由得滿臉羞愧。
他們大多都是從國子監畢業的學子,見到恩師如此之說,不由得滿臉愧色,他們作為律法的執行者,當然知道律法的最大的作用就是懲惡,而他們今日卻親自縱容了惡。
「法家已死!」律學博士悲呼!踉踉蹌蹌的離去,手中的博士官帽飄然落下,又被重重的放在腳下踩踏而過,然而卻並未有一個刑部官員跟隨律學博士而去。
「法家已死!」墨頓見此不由得心中悲涼。
先秦時期,法家是何等的強大,叱吒風雲,然而在外儒內法之下,法家成為了統治者沽名釣譽的工具,看似長存,已經失去了其精神,猶如行屍走肉一般,任人擺弄。
律學博士的悲呼僅僅不過是法家最後的哀鳴而已,很快被淹沒在儒生的歡呼之中。甚至掀不起一絲的風浪。
第289章 以法治墨
長安城永安坊。
「篤篤篤!」
墨頓深吸一口氣,扣響了眼前的民房大門。
「誰呀!」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門房打開大門,看到門外的墨頓問道。
墨頓鄭重的行了一禮道:「墨家墨頓前來求見法家大賢,還請同傳一下。」
「墨家,墨家子!」門房大吃一驚,不由得詫異的看著墨頓。
他久居長安城當然聽說過墨頓,也知道墨頓現在乃是國子監的學子,自家的老爺之前乃是國子監的博士。
更讓他震驚的乃是墨頓乃是用墨家之名號作為前綴,而不是國子監的學生,門房不敢怠慢,連忙為墨頓通報。
不一會,只見一身便服的律學博士迎了出來,臉色異常蒼白,顯然並沒有從打擊中恢復出來。
「怎敢讓夫子出迎?學生愧不敢當!」墨頓連忙上前道。
律學博士搖搖頭說道:「在國子監中,你稱我為夫子,我自然應得,而此刻你是墨家,而我是法家,地位並不高低之分。」
二人進入客廳相繼落座,墨頓環視四周,只見律學博士家中所有的物品井井有條,有如法家秩序一般,不由得點頭暗贊。而且律學博士無論主僕穿著都是較好的衣料,卻極少有飾品,恰好符合法家重質不重飾的理念,
「阿同!備茶!」律學博士對著門房吩咐道。
「是,老爺!」門房立即應聲離去。
墨頓落座以後,連忙遞過一摞書籍放在律學博士的桌前:「此乃異域法家的法典,由於時間倉促,學生僅僅收集一些殘篇,日後絲綢之路定然會源源不斷的送來更多的法典,到那個時候再讓夫子品閱。」
律學博士神色一動,點頭道:「你有心了,不過這也已經晚了,可惜百家的學說之中,墨法兩家同為顯學,而如今墨家雖然經歷低估卻重新崛起,而法家卻真正的沒落了。」
三百九十死囚赦免一事讓這位法家最後的遺賢真正的傷心透頂,真正意識到了法家的末路。而墨家卻在墨頓的帶領下,強勢的復甦。
墨頓勸道:「夫子此言差矣,有夫子這樣的法家先賢在,法家又豈會真正沒落。」
此刻名叫阿同的門房沏好茶水端了進來,律學博士搖搖頭說道:「老朽不過一人,其餘多為權勢之附庸,肆意曲解律法罷了。墨家想要和法家合作,對抗儒家合作恐怕要失望了。」
墨頓卻微微一笑道:「夫子此言差矣,從古到今,能夠成為治國思想唯有道法儒三家。墨家早已經放棄政治理念,專心做好墨學而已。」
律學博士不由得揚眉看了看墨頓道:「這麼說儒家已經是大勢所趨,就連墨家也不願與之相爭。」
墨頓苦笑道:「按照目前的趨勢來看,的確如此。」
在物質條件極為匱乏,交通閉塞的時代,儒家的教化思想的確是統治者最好的選擇。短時間內是根本不可能撼動的,可以說在這個時代,儒家思想乃是順應歷史的潮流,根本是難以阻擋的。
律學博士疑惑道:「那你今日前來的原因是什麼?」
「學生想請夫子出山,治理墨家村。」墨頓鄭重的說道。
律學博士遲疑了一會,搖搖頭說道:「墨家不是有自己的學說,墨家村又豈能需要法家來治理老夫!」
墨頓說道:「墨家學說治理墨家村卻依舊是貧困不堪,而如今墨家村正在奮然前進,無為而治自然不可,儒家乃和墨家理念不合。
同時墨家村大多乃是同村之人,人情世故繁多,短時間內也許能夠齊心協力,時間一久,親親相隱定然發生,儒家學說定然大行其道。再加上外來人口增多,定然矛盾滋生,墨家村定然會陷入內憂外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