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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不可輕心,據墨家典籍記載,相夫氏一脈大都是頑固之輩,而且精通墨辯之術,恐怕很難打交道。」福伯提醒道。
墨頓沉默的點了點頭,雖然如此,但是既然相夫氏一脈已經出現,他若不試著接觸以下,又豈能甘心。
「對不起,此處已經被我們包了,暫不接客!還請老丈移步他處。」鐵安的聲音突然在外面響起道。
一個聲音在外面響起道:「沒有想到這就是堂堂墨家子的待客之道。」
福伯聞言,豁然而起道:「相夫氏一脈?」
「鐵安,請貴客進來!」墨頓沉聲道。
「不愧是名震大唐的墨家子,氣度不凡。」伴隨著聲音,一個精神矍鑠,身穿粗布麻衣一臉黝黑精瘦老者昂然進入酒館之中。
「墨家相里氏一脈墨頓見過前輩!」墨頓起身恭敬的對其行禮道。
麻衣老者同樣一臉鄭重的回禮道:「墨家相夫氏一脈田侔有禮!」
「田侔?」墨頓心中一動,侔,等也,辟、侔、援、推乃是墨辯的核心邏輯,對方以侔為名,顯然精通墨辯。
「先父在世之時,讓小子時刻牢記墨家三脈,如今鄧陵氏一脈、相夫氏一脈相繼出山,我墨家之道不絕也。」墨頓感慨道,當初墨頓決定獨自扛起墨家大旗的時候,原本以為自己是墨家最後的存在,卻沒有想到其他三脈都有傳承。
田侔冷哼一聲,盯著墨頓道:「墨家傳承至今可謂是殊為不易,如今我相夫氏一脈牢記墨家先訓,一心傳承墨家,然而老夫哪怕是遠在山林,卻聽到長安城中,有人假借墨家之名,行一家之私利,公然踐踏墨家先訓,我相夫氏又豈能坐視不禮。」
「假借墨家之名,行一家之私利?閣下莫要血口噴人。」墨頓臉色一變道。
田侔冷眼看著墨頓一眼道:「子墨子言曰:仁人之所以為事者,必興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以此為事者也。如今你墨家村憑藉墨家秘技,卻一家之把持,牟取暴利,只富墨家一村,如此私利之行為,尤其是墨家兼愛天下之道。」
「這就是閣下肆意散布墨家秘技的理由。」墨頓冷然道。
「這些墨技一旦現世,定然會利國利民,無數百姓定然為之受益,如此一來才是墨家兼相愛之道。」田侔毫不愧色道。
在他的理念之中,墨家一直都是大公無私的,舍小家為大家,墨頓的行為和墨家理念背道而馳。
「活魚秘技、人工孵化技術,糧食增產之法,抗旱之法,難道我沒有公開麼?天下有多少百姓為之受益,那你可知你公開的這些秘技最終受益的可是誰?是那些作坊主身後的達官貴人!」墨頓質問道。
田侔絲毫不為之所動道:「這些老夫自然知道,而且老夫看得分明,短短半年時間,各個物件價格大降,無數百姓為之受益,也許會有一些人獲利,也是分潤的你墨家村的暴利。」
隨著墨技的傳播,各大作坊紛紛推出相仿的產品,在劇烈競爭之下,幾乎打價格戰是唯一的方法了。
墨頓反駁道:「你只看到墨家村的暴利,何嘗看到墨家村為了研製墨技所耗費的本錢,更是數不勝數,如果沒有暴利支撐,墨家村如何繼續研製墨技,失去了墨技的優勢,我墨家的未來又在哪裡?」
田侔固執道:「失去了墨家的理念,就是在發展壯大又有何用,而且我墨家奉行節用之法,老夫到長安城之後,第一時間踏遍了整個墨家村,村民住著高大嶄新的磚房,穿著綾羅綢緞,出入乘坐馬車,如此行徑談何行墨子之法。」田侔拍著自己的身上的粗布麻衣傲然道。
墨家因為主張節用,且墨者多穿粗布麻衣,日夜不休,以自苦為極,不做多餘的享受,在田侔看來墨家村已經開始貪圖享樂變質了,喪失了墨家的本質,這才決定毫不遲疑的毀掉墨家村。
墨頓高聲道:「難道我墨家就註定貧苦潦倒,註定為他人做嫁衣,墨家子弟即不能像儒法兩家一般進入官場,享受榮華富貴;也不像佛道兩家追求往生,連憑藉自己的手藝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就做不到,那誰還想著加入墨家,到時候我墨家恐怕只有消亡一圖。」
墨頓一席話可以說說出了不少墨家子弟的心裡話,他們過夠了貧困潦倒的生活,好不容易讓墨家村有了起色,誰又願意回到從前的日子。
「古之人楊朱曰: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如今公開秘技墨家村不過損失一毫而已,則天下得利,如果墨家村連這都做不到,談何墨家之道。」田侔堅定的說道。
楊朱乃是道家之人,推行利己之一,孟子曰: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於楊,即歸墨。楊朱之學和墨家之學乃是對立學說矛盾重重。
「既然如此,你相夫氏一脈為何不將自家的墨技公開而利天下?」墨頓嘴角冷笑道。
田侔頓時語塞。
「因為相夫氏一脈根本沒有利天下的墨技!所以你才站著說話不腰疼。」墨頓譏諷道。
田侔勃然大怒道:「小子狂妄,膽敢其辱我相夫氏一脈。」
墨頓搖頭冷笑道:「如今我墨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不變則亡,既然你相夫氏一脈出山,小子倒想看看你相夫氏一脈弘揚墨家的高招。」
「那我等就拭目以待。」田侔憤然而起,雙方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