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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四門學博士教授寒門子弟,理應對鋼筆出現欣喜若狂,但是四門學博士素來和書學博士劉宜年交好,為人最為古板,眾博士之中,最看墨頓不順眼的就是他了。
走進溫暖如春的丙舍,四門學博士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欣喜,反而眉頭一皺,他自己就是寒窗苦讀的典範,從小家中貧苦,十年黃窗苦讀才有今天的地位,在他看來,溫暖如春的教室,恐怕才是腐蝕學子心智的溫床。
四門學博士冷眼的看著墨頓一眼,拿起考卷冷喝道:「天地君親師,此乃天地綱常倫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爾等求學於國子監,眾師悉心教導,今日四門學的考題就以求學問師為題。」
一眾學子心中不由一陣哀嘆,四門學博士雖然沒有直接點破,可以以求學問師為題,讓他們自己述說師道的恩惠,又何嘗不是對之前他們集體反對書學博士的反擊。
「求學問師!」
墨頓看著四門學博士不善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嘆,四門學博士重提天地君親師和求學問師,還不是為了重拾師道威嚴。
墨頓頓時心中一陣哀嘆,這些夫子還真是耿耿於懷,學子不過是為自己爭取一點福利,這些夫子立即抱團起來,猶如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四門學博士,看著墨頓停筆皺眉的表情,心中的冷哼一聲,只要他墨家子在國子監求學一日,就不能否定國子監的教誨。
墨頓苦思冥想,一直歲考時間過半,依然遲遲未能動筆,苦思冥想。突然墨頓抬頭看向一身夫子服裝的四門學博士,眼睛一亮,關於求學問師中,有一篇文章或許能夠破題。
墨頓深吸一口氣,提起鋼筆,唰唰的在宣紙上寫上兩字——《師說》。
「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
《師說》乃是唐宋八大家之首韓愈的一篇古文,全文五百多字,墨頓洋洋灑灑,用時一刻多一點就已經臨近結尾。
墨頓寫到最後,不由得停頓了一下,前世的時候,《師說》乃是韓愈寫給李氏子弟李蟠,鼓勵其求學問師的,墨頓當然不能全部照搬。
墨頓略微思索,露出會心一笑,提筆寫道:「墨家子弟頓,年十七,好古文,六藝經傳皆通習之,不拘於時,學於百家,特作《師說》自貽之。」
墨頓大筆一揮,直接將韓愈贈送李蟠寫成自己贈送自己,如此一來,也能自圓其說。
四門學博士,看到墨頓低下頭不停地書寫,不由的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在他看來,墨家子已經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隨著鐘聲響,四門學歲考結束。
秦懷玉三人紛紛圍到墨頓身邊,詢問墨頓做的情況,墨頓只是搖了搖頭,露出一絲憨厚羞澀的笑容。
「哦!」
秦懷玉三人頓時恍然。
監舍中。
四門學博士剛一回來,立即所眾博士都位圍了上來。
「快,將墨家子的考卷拿出來!」太學博士馬嘉運迫不及待的說道。
四門學博士詫異道:「馬兄又何必著急,這一次墨家子可是時間過半才開始動筆,想必寫不出什麼好的駢文了。」
駢文以字句兩兩相對而成篇章的文體。因其常用四字句、六字句,故也稱「四六文」或「駢四儷六,主要講究對仗的工整和聲律的鏗鏘,開始於南北朝時期,在大唐尤為盛行,成為唐朝文人書寫文章的主要格式。
馬嘉運微微一笑道:「要是其他人老夫並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墨家子可不一樣,此子從進入國子監中,每每詩詞文章無不驚艷絕倫,說不定此子文章另闢蹊徑也不一定。」
「不知此次考卷是何主題?」太學博士馬嘉運問道。
四門學博士露出一絲得逞的笑容道:「求學問師。」
眾人不禁眼睛一亮,此題可謂是中規中矩,但是四門學博士的目的,眾人瞬間領會,不由得暗自點頭讚賞。
馬嘉運微微皺眉,此題太過於規矩,想要寫出好文章恐怕難了。
很快,墨頓那獨特的文章很快被找了出來,擺放在眾博士面前。
《師說》!
馬嘉運心中一顫,瞬間想起墨頓另一篇文章《馬說》,那可是註定流傳後世的佳作,要是墨頓的這篇《師說》能夠有《馬說》的水平,那他們今天可有福氣了。
「古之學者必有師……」
「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
開篇的文章讓眾人不由得眉頭一皺,不是說墨頓寫的不好,而是墨頓並沒有寫駢文,而是使用的是古文。
在駢文流行的唐朝文學界,使用古文的可以說是極少極少。
「標新立異!」四門學博士不由得冷哼一聲,心中暗道,這是墨家子自己作死,自己給其打低分,就是其他人也沒有話說了。
然而其他博士並不這麼想,而是越讀下去,眉宇間的申請越凝重。
「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當馬嘉運讀到此句的時候,不由得拍案叫好,他猜測的不錯,此篇《師說》的確是能夠和《馬說》媲美的名篇。
其他博士助教也紛紛點頭,獨到妙處如痴如醉,唯有四門學博士臉色陰沉,他將此次歲考的主題定為求學問師的目的,乃是表面他的身份乃是夫子,而墨家子是一個國子監學子,意圖彰顯師道恩惠和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