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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卿為雲南左布政使,不知卿對於雲南一地如何施政有何看法?」最後,朱怡成把話題轉到了雲南政事,畢竟董銘即將要去雲南上任,所以他得聽聽董銘的看法。
但讓朱怡成有些意外的是,董銘這時候卻沒像剛才那樣不假思索地回答朱怡成的問題,反而遲疑了下,這才拱手道。
「皇爺,臣之前在光州做官,之後又去了山西,兩地一在中原,一為北地,相比雲南之地間隔何止千里。臣此生從未去過雲南,僅只聽說雲南風貌而已。我大明剛初定雲南,朝廷令我主政雲南,今日皇爺詢政按理說臣應回答一二,但臣為大明臣子,領朝廷俸祿當為朝廷盡力治理地方。但地方不同,施政手段也自有差異,臣不想欺瞞皇爺,臣以為雲南如何施政還得具體事具體辦才是,如皇爺能信得過臣,先容臣去了雲南後了解情況後再上奏闡述政務如何?」
聽了這句話,朱怡成先是一愣,緊接著就哈哈大笑起來。
「董銘啊董銘,你倒是一個實誠人!」
朱怡成笑呵呵地看著董銘,而董銘卻沒半分尷尬,相反一副坦然。
不得不說,像董銘這樣的臣子還真是少見,一般臣子見了朱怡成遇到這樣的問題至少得說上一二,以顯示自己的能耐,又或者投其所好,說些話讓朱怡成安心。
可董銘倒好,他直截了當地告訴朱怡成,他連雲南都沒去過,對於雲南的情況更不了解,眼下是兩眼一抹黑啥都不清楚,怎麼能談如何在雲南施政的想法?
這樣的臣子,朱怡成還是頭一回碰到,不過仔細想想董鳴會說這樣的話也是正常的,當年他為光州知州,因為地方商業侵占桑田一事直言上書,絲毫不怕得罪人,這全天下也就是他一個人了。
如今當著皇帝的面說這番話,倒也符合董銘的性格。朱怡成在短暫的錯愕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董銘這人實在,而現在的雲南局勢也恰恰就需要董銘這樣的實在人,至此朱怡成心裡對董銘徹底放心了。
「好,既然你如此說,朕就依你。等你去了雲南後,了解情況再給朕把奏摺送過來,到時候朕要好好看看你對於雲南施政的見解。」
「臣遵旨!」董銘連忙起身,向朱怡成行了一禮。
接著,朱怡成問了問董銘一些其他事,還包括董銘的個人情況和家中老小,以示之恩,隨後由留了董銘用膳,等吃了午膳後這才結束了召見。
離開平台,董銘由一個小黃門帶領著向宮外走,剛出了宮門,董銘客氣地謝過小黃門的帶領,隨後轉身沿道繼續向前,沒想到走出去沒多遠,剛轉彎就看見一人笑盈盈的站在前面望著自己,董銘定睛一看瞬間就認出了那人是誰,心中先是一驚隨後一喜,連忙快步上前。
「錫公,您怎麼在這?」
孫嘉淦面帶微笑,拱手道:「董兄面聖,我是特意在此等你,董兄當年可是與我說過,如到京師再聚必於我把酒相歡,可此次入京卻未來尋我,今天是向你討一頓酒喝的。」
第1114章 目的
董銘由山西監察御使遷任雲南左布政使,作為軍機大臣的孫嘉淦自然是知道的,畢竟升遷命令是由軍機處簽發,再交由吏部下達。
話說,孫嘉淦同董銘在山西共事,算得上董銘的老上級,而且兩人在山西時相處的著實不錯,雖然當時雙方地位懸殊,可私下關係極好,在孫嘉淦看來,董銘不僅是能吏,更是心懷天下百姓能幹實事的清流,而且還已入了皇帝法眼,日後定是朝廷棟樑之材。
但就算孫嘉淦也沒想到,董銘居然會如此一鳴驚人,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就被一躍高升,成了雲南左布政使,當得知朱怡成要大用董銘後,心中著實有些感慨,同時也暗暗心喜。
孫嘉淦一直自譽為清流,他和董銘一樣同樣是從地方做起的能臣。但假如僅以清流而言就認為孫嘉淦在朝中孤芳自賞,不會做那些拉幫結派事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往往越是清流就越愛搞黨同伐異,這點早在前明中後期就是如此,前明之所以滅亡天災人禍是一個原因,朝中黨爭不斷同樣也是一個原因。
軍機處換屆之後,史貽直成了首席軍機,同為清流的孫嘉淦自然同史貽直是一黨的,而且一開始在軍機處內部也占據了上風,趁著軍方力量在軍機處暫時不強的情況下主動出擊,壓得莊岩氣都透不過來。
原本以為把軍方力量從軍機處打壓下去,隨後藉此控制住軍機處的話語大權,然後再拉攏其餘軍機大臣為己所用並不太難。但誰想到,史貽直一來操之過急,二來他在幾件事上判斷錯誤,導致非但沒有壓下軍方力量,相反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
隨後,蔣瑾趁機在軍機處發力,在加上何顯祖這個牆頭草哪裡勢力強就倒向哪方。還有曾逸書,此人雖年紀不大,但在軍機處的資格卻僅次於史貽直,要知道他中進士後沒多久就進了軍機處,雖然一直擔任軍機行走之職,給當時的軍機大臣打打雜,做些輔助工作,可是在實際情況下,曾逸書許多方面已在干軍機大臣的事了。
這一次正式入了軍機後,曾逸書的地位雖然排名最後,可對於他其他人卻不敢有絲毫輕視,明面上曾逸書的態度有時候會偏向清流,可有時候也會偏向蔣瑾或者軍方,似乎他這個人同何顯祖差不多,都是沒太大主見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