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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文鏡心裡一嘆,作為好友自己知道張溪現在的想法,其實他現在何嘗也不想大醉一場呢?也許醉了反而比清醒更好些,也沒有了那麼多煩惱。

    想到這,田文鏡也不再去奪張溪的酒瓶,徑直在另一張椅子坐下,默默看著對坐的張溪。

    張溪拿起田文鏡擺在桌上的茶盞,直接把茶盞中的殘茶潑到了地上,隨後倒滿了酒,向面前的田文鏡推了過去。

    田文鏡默默看著茶盞中的酒,過了片刻他什麼都沒說,直接取過一飲而盡,隨後又把茶盞放回了桌上。

    張溪見田文鏡飲盡,自己也取了另一盞飲,之後又把兩盞加滿酒,兩人似乎心有靈犀地一起又是飲盡,隨後同時把空的茶盞放回了桌上。

    「下一杯,祭陛下,祭我大清吧……」張溪再一次倒滿了酒,用了略微嘶啞的聲音提議,田文鏡點點頭,兩人同時起身,伸手取過各自面前的酒,隨後轉身朝著行宮方向。

    「祭陛下!祭我大清……!」

    隨著這句話的說出,兩人眼中情不自禁流下淚來,同時神情中的悲切和絕望一覽無餘。

    他們的心在痛,如同被刀攪一般,同時他們也感到無比絕望和無奈,這淚既是為建興皇帝流,也是為日薄西山的大清而流,同樣更是為他們自己而流。  

    兩人向著行宮方向跪下,把手中的酒撒在面前,之後行著三拜九叩的大禮,等做完這些後,心中悲痛不已的兩人已情不自禁,放聲大哭。

    無論是田文鏡或者是張溪,他們雖然官職不高,可都是清廷中層官員中有著相當能力的,甚至可以說以他們的能力擺在高級官員中也絲毫不差。

    當年,讀書為官,曾經都懷有為國為民的胸懷,立志為這天下做事,從而開創太平盛世。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仿佛雲煙,從少年熬到了頭髮花白,卻是一事無成。不僅如此,強盛一時的大清眼下不僅變成了這副模樣,就連皇統都難保全。田文鏡和張溪都是熟讀史書的人,一個朝代的興衰他們在史書中見得多了,建興皇帝和皇后的死疑點重重,雍親王直接打破了立國皇位繼承的規定,從這點來講已可說得上是謀害君父篡位了。

    這樣一個亂臣賊子如果繼承大統的話,這大清還有什麼救?這天下還有什麼救?

    可是,他們又能做什麼呢?或許如田文鏡一般上書死諫?又或者如張溪一般大醉一場來麻痹自己?

    哭了好一會兒,兩人這才相互攙扶著起來,這時候張溪已經沒有絲毫醉意了,他默默坐了下來對田文鏡說道:「雍親王篡位,這大清已不再是當年的大清了,這天下也不是當年的天下了,何去何從,抑光你如何打算?」  

    田文鏡沒有馬上回答,他靜靜思索著過了一會兒站起身來,隨後走到一旁把剛前藏起來的那份奏摺取出,隨後遞給了張溪。

    張溪有些不解地接過,就著昏暗的燈光打開細看,看了一眼後,張溪臉色頓時一變,雙手直接就把奏摺給下意識地合了起來。

    「這……」張溪驚愕地看著田文鏡,田文鏡向他微微點頭。

    張溪遲疑了下,再一次打開奏摺看,這一次他有了準備沒有剛才那麼驚惶,可臉上的表情卻依舊,等張溪看完後,他合上奏摺,深深看了一眼田文鏡,隨後什麼話都沒說起身向田文鏡長長一鞠。

    「抑光才德我不如也!」張溪由衷說道:「可是抑光,你可知這份東西遞上去的後果?」

    田文鏡淡淡一笑:「這是自然知道的,無非就是一死爾。」

    「不!」張溪搖頭道:「我知你已有死意,而且此書一上必然掀起軒然大波,以雍親王的性子區區一個田家根本就擋不下,到時候牽連者恐怕不計其數啊!」

    田文鏡猛然一愣,眉頭緊鎖。

    第1214章 家鄉

    對於雍親王這人,田文鏡是知道一些的,當年當四阿哥的時候雍親王就被人稱為鐵面王爺,此人性格陰沉,刻薄寡恩,是極不好伺候的人物。而成了所謂攝政王后,雍親王在朝政中也充分體現了這些,讓人畏而生寒。  

    再者,建興皇帝和皇后的撲朔迷離,雍親王下手的可能性是極大的,他居然做出這樣的事來,就表示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平和的人,其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一旦觸犯到他,那麼必然會引來雷霆萬鈞的怒火。

    田文鏡自己是不怕的,他甚至做好了整個田家去承受這種怒火的準備。可是張溪的提醒卻讓他猛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一旦這東西遞上去,憤怒的雍親王會僅僅對付他田文鏡和田家麼?難道不會牽連到別人?

    不!肯定會牽連!

    田文鏡清楚的知道,這是自己之前忽略的問題,當雍親王表面的面具被田文鏡用這種方式無情揭開後,雍親王會做出如何反應是顯而易見的。到那時候不僅是他田文鏡和田家的事了,恐怕凡是和他田文鏡有所接觸的朋友、同僚等等全都落不了好。

    其中自然也就包括坐在他面前的張溪,雍親王不是什麼善人,到時候顯出霹靂手段,定會引來腥風血雨。

    一想到這,田文鏡嚇了一跳,額頭情不自禁滲出了豆大的汗水,他死不要緊,可牽連到這麼多人一起陪葬,這絕對不是田文鏡的初衷啊。

    「虧得守知兄提醒,文鏡差一點兒做下錯事。」想明白的田文鏡後怕之餘向張溪行禮道謝,張溪長嘆一聲,也不說什麼,直接取過那份奏摺就著桌上的油燈點燃,奏摺很快燃燒了起來,隨後在青煙中化成一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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