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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就恨這鮑堅不懂顧全大局,一意孤行,才導致如今的局面。周忠良自己心裡也清楚,他這麼一走,雖然官面上馬馬虎虎說得過去,但實際上明白人都看得清楚,他周忠良是怯戰而逃。
但就算這樣又如何呢?明知道擋不住明軍,難道他周忠良還真的死守九江為大清當個忠臣麼?如果是這樣的話,想當年被袁奇俘虜的時候周忠良早就死了,哪裡還會活到今天。
老管家連忙答應一聲退了下去,老管家走後,周忠良在院中呆了許久,望著這院子裡的一草一木,還有他平日最為喜愛的假山亭閣。當初,周忠良新任布政使時,入住在此就喜歡上了這個府宅,可惜的是如今卻要拋之而走,實在是有些不舍呀。
但再不舍,也沒自己的性命重要,如果沒了性命那麼一切都沒了。再一聲幽幽長嘆,周忠良揮了揮衣袖,回了屋去。
大年夜很快過去,大年初一來臨,一大早周忠良就出了府,坐上了一輛馬車,身後還跟著一輛大車,再由老管家和十幾個親近的侍衛護衛著,打著去城西靈泉寺上香的名義出了城,隨後一路往南,到了碼頭登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船,直接離開了九江。
周忠良就這麼一走了之了,由於是春節時期,各衙門都在放假,再說周忠良提前準備的周密,絲毫沒有走露消息,等到鮑堅知道周忠良居然跑了的消息後,周忠良已差不多到南昌了。
「這個老匹夫!居然如此?老子……老子非砍了他不可!」看著手中的一份公函,這是一份周忠良離開之前就早就留下的公函,並交代他留守在府的心腹下人在必要的時候交給鮑堅。
公函中寫的明白,周忠良以前線需要糧草,地方各處不穩等等各種理由,說他為布政使需巡視地方,以安民心,同時協助隆科多督辦糧草之類。這些理由說起來就是聾子的耳朵——擺設!鮑堅見過頓時氣得是火冒三丈,如果周忠良在他面前的話,他恨不能抽刀子直接砍過去。
「總鎮大人,這周大人如此一走,九江上下如今是人心惶惶,還請總鎮大人連忙拿個主意啊!」
九江知府大冷的天卻是滿頭大汗,他沒料到周忠良會出如此一招。這周忠良一跑,九江知府頓時沒了主意,連忙找到鮑堅商議對策。
「這該死的老匹夫,老子饒不了他!老子……老子要去告他!」鮑堅氣憤異常,拍著桌子破口大罵,周忠良臨陣脫逃,直接把他擺到了最為尷尬的地步。他周忠良南下說起來還有些理由,至少巡視地方這種藉口還是拿出來的,可是他怎麼辦?要知道他鮑堅是九江鎮總兵,他的防區就在九江,難道他也跑麼?
鮑堅的惱怒中四分是周忠良,六分卻是因為自己陷入困境所至。眼下,所有的責任全在鮑堅身上,但鮑堅對於如何對抗明軍是絲毫沒有信心,他從來沒有想過靠著自己一萬多人馬能夠在數倍的明軍攻擊下守住九江。
「總鎮大人,還請您儘快想想辦法。」九江知府急著說道。
兩眼一瞪,鮑堅不耐煩道:「他周忠良拍拍屁股走人,如何讓我來想辦法?老子是總兵又不是巡撫,哪裡管得著他周大人?這樣吧,你自己上書給隆科多大人,老子現在馬上要回軍營準備,萬一偽明這時候攻來,老子還得幫你們擋住這些反賊呢!」
說完,鮑堅絲毫不理睬九江知府,轉身就走,當九江知府回過神來的時候,鮑堅和他的親兵早就沒人影了。
目瞪口呆的九江知府半天都沒回過神來,一個布政使就這麼打著巡視地方的幌子南下了,而九江鎮總兵卻以軍事為由也撒手不管,但他作為知府卻又不能不理會此事,過了好一會兒,沒有絲毫辦法的知府狠狠跺了跺腳,也離開了這裡,急急趕回自己府衙去了。
往軍營趕的鮑堅一路越想越是鬱悶,而且對於即將而來的明軍更是從骨子裡感到懼怕。周忠良跑了,他鮑堅難道就要死戰在此?好日子沒多過久,自己就將失去這些榮華富貴?
鮑堅心有不甘,他不甘心就此了卻,更不甘心他死後周忠良依舊還在逍遙。越想越是鬱悶,越琢磨越是生氣,最後鮑堅毅然橫下一條心,決定也一走了之。
雖然和周忠良不對付,但有一點鮑堅和周忠良是一樣的,那就是他們都是貪生怕死之輩。此外,道義在他們心中也算不了什麼,要不然這兩人也不會先投降袁奇,之後又背叛袁奇了。
面臨危急關頭,各自自保才是最實惠的,周忠良名為忠良都不忠不良,憑什麼他鮑堅要為大清獻身呢?一不做,二不休,鮑堅回到營中就召集了自己幾個心腹,關起門來商議一番後決定火速撤離九江這個是非之地。至於去哪裡,鮑堅也想好了,他周忠良不是南下了麼?那麼他鮑堅也可以南下,無論是到時候入湖北還是走湖南,甚至跑到廣西去都行,總比在此白白丟了姓名強。
說干就干,相比周忠良,鮑堅可是有魄力的多,同幾個心腹商定後就馬上動了手。先是把軍中一些不是自己人的中下層軍官全部抓了起來,挑出幾個威脅比較大的以私通反賊的名義直接砍了腦袋,然後脅迫眾人投靠,直接把整個九江鎮的一萬餘主力全部拉走了。
就在周忠良南下後十天,九江鎮總兵鮑堅以東擊明軍的名義調集九江鎮的主力離九江而去,先是向東行了五十里地,隨後掉頭就朝著南方而走,當幾日後消息傳到九江知府耳中時,鮑堅已帶兵跑的遠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