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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曾逸書何嘗不也是如此,古人常言三十而立,如今曾逸書早就年過三十了,少年時的神童之名在鄉間早就成了笑話,如不是信念支持他的話,也許也早就放棄了科舉此路,同其父一般在鄉間教書為生,了卻此生了。
他們兩人,無論一個來自揚州,另一個來自湖南,冒如此大的風險就是為了做最後一搏。相比清廷,大明的科舉錄取率更高些,對於士子的求仕也更寬鬆些,更重要的是,現在大明相比大清更有朝氣和活力,而且大明和大清本質不同,大明才是真正的中華正統,作為一個真正讀書人,在蠻夷和華夏之中何棄何取,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半月後,大明的第二次科舉正式開始了,曾逸書和黃履莊提前一日離開龍泉寺來到城中,找了個地方臨時借宿了一晚,第二日的凌晨,他們和其他許多士子一般,帶著早早準備好的筆墨紙硯、乾糧、飲水等物品,還有表示自己應試身份的「准考證」,來到考場外,跟隨著指示和人流各自依此如內。
「兄長,祝應試成功,我們考完再見!」在考場門口,由於四科的分類不同,考場是內部是分開的,進士科屬於大科,所占的考區是最大的,而黃履莊參加的明算科在另一邊,即將要分頭進入考場,曾逸書正正衣冠,對黃履莊行禮道。
「祝賢弟馬道功成,考完再見!」黃履莊同樣鄭重其事地行了個禮,隨後提著放著東西的籃子朝著明算科考場而去。
明算科這一次參加的人數並不多,四千多應試士子中,除五百多人參加武舉外,明算和明法兩科加起來也不足三百人,而且其中大多都是年長的士子,也許是因為走進士科屢戰屢敗,這些人中都覺得再考進士或許也是考不上,倒不如在這兩科上碰碰運氣,或許可行的打算吧。
不過事實的確如此,年輕的士子向來心高氣傲,所謂文無第一,這句話可不是說說的,讀書人誰都有著一股子傲氣,雖說大明這些年在民間不斷用各種方式體現明法和明算的地位,試圖拉攏更多的士子投考這兩科,而且這兩科凡是考中的人,一般來說授官並不差,在某些方面甚至比進士科出身的起步更高。
可事實上,人們心中對於進士第一的想法根深蒂固,如果說同樣兩個讀書人,一個進士出身,另一個卻是明法或者明算出身,其社會地位有顯著的不同。
但這些,對於黃履莊來講並沒什麼顧慮,他如今只想好好地考這一場,無論中還是不中,也算了卻了自己的心愿。
除考試內容不同外,明算科的科考程序和進士科完全一樣,在經過嚴格的搜查和核對身份之後,黃履莊終於走進了考場,順著自己的號碼找到了所在的考室。
進了考室後,把筆墨紙硯這些先一一拿出來在隔板上放好,而其他物品暫時放早一旁,隨後很是平靜地開始研起了墨,同時耐心等待考試的開始。
大約半個時辰後,隨著吉時一到,科考終於開始了。試捲髮下後,黃履莊打開看了一眼,這一眼下去讓他稍稍一愣。
黃履莊是參加過清廷科舉的,雖然他接連幾次都未考中,但對於科舉的內容並不陌生,而像大明的明算科考還是頭一回,原本他只是以為類似於進士科的內容,寫篇八股文再加些其他的,最後再出道關於明算的題目也就差不多了。可誰想大明的明算科完全不同於他的想像,一張考卷中,題目是密密麻麻,粗粗算下來居然有近五十條,這些題目中每條都牽涉到明算運用,難度極高,不懂著,僅看著題目中密密麻麻的甲乙丙和三五六、百千萬等等數字就得頭暈。
「嗚呼!這些是何物,為何一個個字老夫全看得懂卻連起來怎麼都瞧不明白?是誰?究竟是誰哄騙老夫明算科容易的?這……這不是要了老夫的命麼?」
在離的不遠的一個考房頓時傳出了一陣悲哀喊聲,緊接著就有著嗚嗚的哭聲又傳來,恐怕是一個根本就不懂明算的老士子打著考明算混一官半職的美夢破裂,所發出的悲哀吧。
其餘士子,看到這些考題也臉色發白,雖未像那位老士那樣當即痛哭,但心中也如吊了個秤砣一沉到底。還有些人,應該是懂些明算的,但在這些題目前拿著筆桿子苦苦思索,許久無法落筆……
倒是黃履莊卻絲毫沒有變色,相反當他看到這些題目時愣了下後就饒有興趣地細細看了起來,看完幾題,他的臉上甚至露出了興奮的表情,這興奮並非是對於能看懂題目感到的興奮,也不是因為他比其他士子在明算中更強而興奮,而是這些題目讓他感到了濃厚興趣,就像是一個絕頂的廚師遇到了平日難得一見的食材般那麼興奮,其中有些題目出的更令他拍案叫絕。
大明第二次科舉,朱怡成尤其重視,從開考當日起就密切關注著考場動靜,至於考場那邊,也有朱怡成派去的人盯守著,一方面是避免一些意外情況的發生,另一方面也是隨時把考場的動態傳到朱怡成這裡。
考場百態,幾千士子,當然有發揮好發揮差的,無論是在考場內還是考完後離開,各種各樣的狀態都有可能發生。
有的,在考場內由於緊張而暈倒,有的因為答不出題而顛狂……至於考完後,各士子的反應就更多了,有的痛哭,有的捶胸頓腳,還有的像瘋子一般狂笑,當然更多是忐忑不安,不知自己究竟是否能中,也只有少數考的不錯的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