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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一切都改變了,而且改變的時間居然這麼短。要知道關中是清廷敗走西域後才被大明占領的,就連占領不久的關中都是如此,那麼東南一帶究竟會是如何景象,田文鏡根本不敢想像。
一路行來,田文鏡不由得有些迷茫,但他卻暗暗告誡自己,這只不過是大明朝廷對天下人的籠絡之舉罷了。雖然他現在不再是清臣了,可在清廷那麼多年,從內心深處田文鏡依舊還是對清廷有些感情的,他之所以離開清廷並非是要投靠大明,而是對清廷現在的樣子心中失望,無力改變之下告老還鄉,從此不問世事罷了。
田文鏡一行人走的不慢,畢竟給他們準備了馬車,一日間行出上百里地輕而易舉。不出幾日就出了關中,向北入了山西境地,等到了山西再往東就能進入直隸了。
這一日,臨近傍晚他們在一處小縣停下,停下後不久田文鏡剛在驛站歇下準備喝杯茶,還沒等他一口茶喝下口,張溪就急急找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份邸報。
「抑光!你看看這個。」張溪神色有些緊張,快步進門後就把手裡的邸報塞給了田文鏡,田文鏡起初也不在意,接過後低頭仔細一看,當他看清楚邸報正面的一篇文章時整個人頓時一愣,隨後一張老臉猛然漲得通紅,拍案而起就破口大罵道:「簡直是胡言亂語!胡言亂語!」
第1219章 落黃泥
田文鏡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整張老臉都變得通紅,更恨不得把那張邸報給撕得粉碎。
「抑光,抑怒,抑怒!」張溪連忙在一旁勸道,同時略有慌張地把目光朝門口方向望去,直到發現掩著的門外並沒有動靜時,張溪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堂堂大明朝廷,中原之主,如何能如此!簡直……簡直……」田文鏡依舊難抑怒火,氣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田文鏡生氣也是難免的,因為這份邸報上寫的正是田文鏡投明一事,上面洋洋灑灑數千言,其內容居然是田文鏡如何「棄暗投明」的細節,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胡編亂造,把田文鏡描寫成一個對清廷極度不滿的漢人,說田文鏡一直致力於大明統一天下的事業,在清廷忍辱負重數十年。
田文鏡之所以一直在清廷,那是因為要在清廷內部瓦解清廷的統治,同時揭露清廷的黑暗面。根據這些,文章中還寫了不少關於清廷的「獨家內幕」其中就包括建興皇帝是如何被雍正給害死的,清廷又是如何打壓和限制漢人的東西。
這些內容,在常人看來極有轟動性和吸引力,而且寫文章的人很好把握了普通人的心理,可田文鏡哪裡是普通人?作為文章中的當事人,田文鏡一見之後如何不冒出怒火?
「不止如此,連我也在其中。」張溪苦笑著取過邸報,翻到了另外一版,田文鏡低頭細看,果然如張溪所說,在另外一版中張溪的大名就在上面,其內容和田文鏡有些類似,但又有著不同,可同樣文章極其吸引眼球。
「小人!無恥!」田文鏡怒罵。
邸報的發行方是大明朝廷,這樣的內容分明就是把屎盆子往田文鏡等人腦袋上扣。
要知道田文鏡和張溪等人雖然棄清而走,可要知道在田文鏡心裡他是棄清而不是叛清,這其中是有著大不同的。
沒錯,田文鏡對於大清是徹底失望了,他也不願意看見雍正繼承大統,但田文鏡對所發生的一切又是無能為力,所以田文鏡無奈之下掛印歸鄉。
在田文鏡看來,他雖然已不再是大清的臣子,可在心中對於大清還是有感情的。而且他這次踏入明境並非是投靠大明,是告老歸鄉而已,如何就成了對大清極度不滿,為大明一統天下事業藏身清廷忍辱負重的英雄了呢?
這分明就是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田文鏡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想到這,田文鏡就要起身去尋人分辨一二,見此張溪連忙一把就拽住了他。
「你去尋誰分辨?這事能分辨得清的麼?」
「我……」田文鏡開口說了一個字之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田文鏡的確不知道去找誰分辨?陪同他們一路的人是大明軍方派來的,難道田文鏡去找領隊的軍官分辨這些不成?
對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軍官,哪裡知道這些?就算找地方官員分辨也是不成的,一個小小的知縣,管的只不過是一縣之地,邸報是屬於朝廷的,知縣哪裡能管得了這些?
再說了,這事又如何分辨得清?要知道田文鏡他們現在的確就在大明,而大清那邊的官職的確是丟棄了,現在大清那邊的雍正已經把田文鏡等人恨之入骨,只是鞭長莫及無法把手伸到大明這邊來罷了。
想到這,田文鏡剛冒起的滿腔怒火一下子就泄了,他茫然地看著面前的張溪,張著嘴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揮起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最終化成一生長嘆,跌坐了回去。
「我田文鏡一世英名,居然落得如此下場,早知這樣,當初就不應該走……不應該走呀!」
田文鏡心中有著無比悔恨,更痛恨大明朝廷的無恥行徑,如果他當初沒有離開大清的話,哪裡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呢?
或許,現在的田文鏡因為死諫而被雍正處死了,包括他的家人和朋友全都被殺了,可就算這樣,那他田文鏡依舊是一個忠臣,甚至能用他的死在青史留名,為後人而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