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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如今是大航海的時代,未來在海洋,只有掌握了海洋才能掌握未來數百年的發展脈搏。
更重要的是,一旦無法和清軍抗衡,遠走海外或者依託舟山群島周旋也是一條退路,這是朱怡成早就盤算好的,也是他在來寧波之前就制定好的計劃一環。
對於如何組件商行,各方面如何占據股份和利益分配,朱怡成也做了一個預案,這個預案如擺在後世當然是很不專業的,但在這時代卻已能讓這些商人刮目相看了。
當仔細聽完朱怡成對這商行的組建、份子的分配和管理等等細節後,眾人忍不住都微微心動,說白了這樣的方式他們還是頭一回聽說過,其中有些模式和條例甚至像紅毛國那邊的道道,難道說這個大反賊和紅毛國那邊還有瓜葛不成?
「諸位不用急著回我,這樣吧,我給諸位三天時間,在這三天內諸位隨時隨地可來找我,等三天後如不想加入商行的人我可以保證也不會進行追究,說白了做生意嘛,講究的是一個你情我願嘛。」
朱怡成笑呵呵地站起身來,見他站起眾人慌忙也同時起身,不過只聽朱怡成如此說了幾句話,然後衝著大家拱拱手,說自己還有其他事要辦就不多陪了,接著帶著廖煥之和蔣瑾等人先行離開。
朱怡成等人一走,在場的氣氛邊的更加微妙,眾人並沒有先相互商討,相反各各神色嚴峻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葉老,老嚴,還有諸位,這事實在太大,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先告辭了。」趙濟世先站了起來告辭離開,緊接就是其他幾個人,不一會兒的功夫,參加宴會的人基本全走光了,只留下葉國基和於茂二人。
「葉老爺子,今天這事您看……?」於茂輕聲問,葉國基擺了擺手:「看不透,看不透呀!這位洪爺雖然年輕,可為人處世大不相同,老夫至今未想明白他的真正用意,不過有一點可以保證,其子所圖甚大啊!」
「那麼,我們是否答應呢?」於茂忍不住又問,於家的主業是成衣業,在海貿方面並沒有優勢,不過於家一直眼熱海貿的獲利豐厚,卻沒有機會進入這個行業。眼下朱怡成主動提出要拉攏他們這些商人組成一個新商行,進行大宗海貿,這裡面的機會讓於茂很是心動。在他心裡他已經試圖想參一股了,可對於大家所有的顧慮同樣也有,現在見沒外人在,打聽一下葉國基的態度,也好做一下權衡利弊。
葉國基搖搖頭,於茂心中頓時一沉:「老爺子您是不看好了?」
「非也!」葉國基說道:「此事甚大,一時間難以決定。其中利弊均有,如果一旦成功那我等將扶搖直上,名垂青史。可一旦失敗,那麼我等家族也將灰飛煙滅……」
於茂默默點頭,葉國基說的沒錯,一旦答應了朱怡成,那麼他們就成了一個整體,無論利益還是風險均要一起承擔。這獲利和回報雖然大,但風險也實在是大,最重要的是他們對於朱怡成這人並不了解,雖說從今天的赴宴交談來看,此人頗懂商業,頭腦清醒,胸有韜略,可最終性格和魄力等等又如何?誰都不清楚。更重要的是他只是一個反賊,上了反賊的船,將來會如何?難道這區區反賊能抵抗得過整個大清不成?
兩人默然不語,最終都是長嘆一聲,各自離開。
馬克思說過,像自然據說懼怕真空一樣,資本懼怕沒有利潤或利潤過於微小的情況。一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會非常膽壯起來。只要有10%的利潤,它就會到處被人使用;有20%,就會活潑起來;有50%,就會引起積極的冒險;有100%,就會使人不顧一切法律;有300%,就會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絞首的危險。
這段話出自於《資本論》第二十四章第七節,經常被人進行引用,而實際上在離開定海樓後,大多數參加赴宴的人心裡都對朱怡成的提議大為動心,可同時也因為朱怡成的身份和實力又反覆糾結。
商人是逐利的,不怕絞首的危險只是說說,如果知道這樣做的結果一定是絞首,商人也會打退堂鼓。這都是人之常情,作為成功的商人權衡利弊是必須的本能。
但在所有人中,只有一人根本就沒打算和朱怡成合作,而這個人就是頭一個離開定海樓的趙濟世。和其餘幾人不同,趙濟世雖然是商人,但他和官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些年來他的船隊之所以能夠走台灣航線,甚至南洋航線,而不是僅僅走傳統的北洋航線,其主要原因是趙家早就暗中搭上了閩浙總督的線。
就像這一次寧波落入朱怡成之手,趙濟世第一時間就找人偷偷向福州報訊,算算時間這訊報也差不多快到閩浙總督手裡的。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朱怡成在寧波的日子並不長久,只要閩浙總督大人發兵,區區反賊哪裡擋得住大清的雷霆一擊?
所以,趙濟世根本就不看好朱怡成,更不用說和他一起做什麼買賣了。任憑朱怡成說的再漂亮,他趙濟世會和一個死人合作麼?離開了定海樓,趙濟世直接回了自己家,進了書房後寫了封信,然後讓人把自己的三兒子趙國元喊了過來。
「父親,您回來了。」見到趙濟世安然回來,趙國元欣喜萬分,當即上前行禮。
「嗯,回來了。」趙濟世也不說赴宴的經過,只是淡淡點頭,然後招手讓趙國元走進。
「父親,您有何吩咐。」趙國元很是機靈,知道趙濟世定有什麼事要關照自己,連忙回頭先看了一眼關上的房門,這才走近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