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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怡成頓時一驚,攻略台灣的計劃還在紙上,義軍中除了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外,其餘人根本就不知道,這鄔思道是如何知曉的?而且他昨天已經派人打聽過鄔思道的來歷了,鄔思道是一月前剛來的寧波,家中除了兄嫂侄兒外並無其他人,而他也只不過是一個胸有抱負游幕天下卻始終都無人看重的普通讀書人而已,更和清廷沒有太多瓜葛。
「是!」朱怡成沒有否認,既然給他猜中了心思當即點頭承認,不過他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並不難。」鄔思道輕描淡寫說道:「一月前我初來寧波就見碼頭上萬帆來往,市井繁華,商品眾多,尤其是江南糧荒此時不缺糧米,實在難得。要知寧波地處浙東,耕地良田並不多,大都督大開海貿,以海貿補充地方不足,從這點來看的確是步好棋,但海貿一開,其航道尤其重要,北方先不去說,僅說南方,如今寧波對外海貿主要有兩處,一為日本,二為南洋,但無論那處台灣地處福建,遏制航道,所謂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再者福建施世驃在寧波已大敗身亡,如今福建水師已十停去了九停,根本不足為懼,以寧波水師力量攻略台灣那是當然的事,鄔某就不相信大都督沒有打算。」
說到這,鄔思道頓了頓,又道:「況且,鄔某之前在工科當差,工科這些時日打造火器,尤其是艦炮、戰艦數量開支哪裡能瞞得了鄔某,如大都督只是要兵出浙江或者福建,甚至江蘇的話,何必做這些呢?」
「玉露先生以小見大,實是不凡!」聽到這分析,朱怡成心中嘆服,這還真是人的名樹的影啊!鄔思道能以一介布衣,尤其是一個殘廢能在歷史上留下如此名聲實在是不簡單的人物。
「最後一個問題。」鄔思道突然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神情凝重,他看著朱怡成問:「請問大都督,您究竟是姓洪呢?還是姓朱?」
朱怡成瞬間心中翻起驚濤駭浪,自從他化名洪強以來,朱怡成這個名字已經好久未有提過了,就連知道他身份的寥寥幾日平日對他不是稱呼大都督就是洪爺,而最親近的李娟兒也是喊他洪大哥的。
可以說,現在朱怡成幾乎忘記了他自己這個名字,可誰想到,今日居然鄔思道猛然把這個迷直接揭開了,直截了當地詢問他姓洪還是姓朱。
看著鄔思道那雙明亮的,幾乎能看透人心的雙眼,朱怡成有些遲疑了,同時心裡第一次對這人起了殺心,可是當他又瞧見鄔思道那嘴角似乎若有若無的笑意時,朱怡成又沉思了起來。
「你猜的沒錯,我就是朱怡成,洪強只是我的化名而已。」過了許久,朱怡成低沉地說道,同時心中的殺意也漸漸退去,他不想欺騙鄔思道,同時又對他能猜出自己的身份覺得好奇,因為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鄔思道是怎麼猜出來的。
其實,當朱怡成被揭穿身份的一瞬間,鄔思道明顯感到了對付表露出來的殺意,當時鄔思道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個問題他必須要問清楚,同樣也是鄔思道決定是否投效朱怡成的關鍵。
最後,朱怡成的殺意逐漸退去,也終於坦然告知他的真實身份,此時此刻鄔思道不僅鬆了口氣,同時也為自己的而暗暗慶幸。
「草民鄔思道見過監國殿下!」當朱怡成承認自己身份後,鄔思道拿起竹仗站了起來,然後後退兩步畢恭畢敬地向朱怡成行了跪拜禮,這一次朱怡成再未阻攔,因為他知道鄔思道這麼做是等於表露了自己的態度,也就是說從這一刻起,這個性格高傲的年輕人已正式承認了朱怡成主公的身份。
行過禮,鄔思道主動向朱怡成告知他是怎麼猜到其身份的,其實在來寧波之前,鄔思道就對朱怡成的身份極為好奇,因為在之前從未聽說有叫洪強的反賊出現過,而洪強大名也是寧波被占後突然間冒出來的。
此外,朱怡成在寧波崛起的時間正是當初杭州大戰後不久,而杭州大戰之前朱怡成監國大名和袁奇已經早就名揚四海了,但杭州大戰之後,朱怡成卻失了蹤跡,雖然後來袁奇部在浙西再次起義,打的同樣是朱怡成的旗號,可是那時候卻沒有人再見過朱怡成。
再後來,寧波勢力不斷擴張,甚至接連擊敗清軍,成了天下最大的反賊之一。可是朱怡成卻一直只是自稱大都督,就連祝建才在河南稱王后寧波方面也未任何反應,如果真有洪強此人,那麼以袁奇、祝建才相互稱王的情況下,那麼比他們實力地盤更強大的洪強為何不稱王呢?
當然,廣積糧、緩稱王,這是前明時朱元璋的策略,可是現在朱怡成已有了稱王的資格卻始終不稱王,這就未免有些太奇怪了。所以,鄔思道猜測,這所謂的洪強這麼做是故意的,他是不想讓天下人把目光集中到自己的身上才如此,或者說所謂的稱王對洪強來講並不在意,因為他根本不在乎這個所謂的王。
聯想到這些,鄔思道對朱怡成的身份就更為好奇了,直到昨天親眼見到朱怡成後,鄔思道才真正把朱怡成和洪強這兩個身份連在了一起。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寧波義軍會如此之快的崛起,而且義軍的凝聚力和其他起義部隊不一樣,另外作為首領的朱怡成又是如此年輕,其學識和見識也超越常人,假如他是明朝正統,朱三太子其孫朱怡成,名震天下的監國,那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先生大才實在是令人嘆服!」聽完鄔思道的分析,朱怡成這回可是真的服了,本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可在對付眼裡自己跟本就沒什麼秘密,說實話這樣的感覺有些不舒服,但更多的對於朱怡成來講,鄔思道給他帶來的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