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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黔國公可不是普通人,此事如搞錯了非但起不到效果,反而惹來天下嘲笑。何況黔國公一脈早已斷絕,如何能夠證明?再者如此大事恐怕要上奏皇爺定奪吧?」另一人也同樣表示不妥。
兩人表態後,其他眾人也一一表達了各自的意思,雖然有的贊成試一試,但更多的覺得這事只是傳言當不得真,一時間眾人意見不一,而岳鍾琪卻未說話,只是靜靜坐著思索著什麼。
第1077章 沐家後人
尋甸位於曲靖西北部,是滇東北之要衝之地,當地各民族混雜,主要有回、彝兩大族,再加上少部分的藏、白、苗、漢等族居住。
這個地方雖然離曲靖不算遠,但實際上僅名義屬於曲靖管轄而已,實際地方管理都由當地的土司和頭人說了算,朝廷的手根本就伸不到那邊去。
正是因為如此,張山自祖輩開始就藏匿在此,經歷近百年時間,張山無論從樣貌還是穿著都變得同彝人沒什麼兩樣,一身黑底色,帶著紅黃相間的花紋,頭上包著黑頭布,多年的勞作使得年過四十的張山看起來同六十多的老人一般。
此外,平日裡張山說著一口流利的,帶著地方口音的彝語,同時他還有一個彝的名字叫赤爾,至於他的妻子更是徹徹底底的彝人,為他生了兩個兒子三個女兒,最大的兒子日木已有二十二歲了,三年前成了親,已經有了一個孫兒。
小兒子約日十七歲,身材高大面容英俊,是寨子裡數一數二的勇士,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喜歡他。
而三個女兒中,兩個女兒已經出嫁,分別嫁給了附近的頭人,夫家在地方頗有勢力,對自己的女兒也很好,算得上嫁的不錯。最小的女兒友阿木今年十三歲,是唯一一個還留在張山身邊的女兒。
「阿爺,我同沙紅她們去采菌子了。」一聲清脆的如同銀鈴聲響起,張山應了一聲,隨口吩咐了句進山小心。接著,他看著小女兒友阿木和寨子裡的幾個年輕女孩背著簍子,說說笑笑地向山林那邊走去。
一直到看不見女兒的身影,張山這才收回了目光,隨後繼續蹲在樓前的大石頭上抽起了煙。
竹製的煙筒冒著青煙,紅光隨著張山的動作一亮一滅。猛吸了一口,吐出口中濃郁的煙,張山皺眉看了看遠方,但很快他又把目光收了回來。
尋甸雖然偏僻,又不守官府實際管轄,卻不是於世隔絕之所。其實因為尋甸的地理位置特殊,平日裡來往的人不在少數,尤其是那些行商更是不少。
行商,是尋甸和附近幾個寨子不可缺少的人物,正是有這些行商在,居住在這裡的人才能通過他們用來交換所需要的日用貨物,同時行商的到來也會帶來外界的各處信息。
清廷在中原大敗,這個消息早在兩年前就傳到了這裡。不過對於遠在中原的事,這邊的人並不在意,畢竟對許多人來講中原離著尋甸太遠了,而且這是滿人和漢人的戰爭,無論誰勝誰負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去年時候,貴州被大明占領,這消息在幾個月前也傳到了這邊。相比當初的中原之事,貴州離雲南很近,自然關注的人多了些。可同樣,對於此事僅僅只是關注和好奇了一些日子而已,很快一切就恢復了平靜,這裡的人之前是如何,眼下依舊如何,過著自己的日子。
但在不久前,又一個消息傳來,那就是明軍直接攻進了雲南,甚至打到了曲靖。曲靖離尋甸近在咫尺,當消息傳來後這才引起了許多人的重視,尤其是土司和那些頭人這些日子都在各自商議如何面對現在的情況。
但這些也只是上面的人造成影響,普通人的生活卻依舊沒有太多改變。可是當聽到這個消息後,張山的心裡卻有著同其他人不一般的感受,這些日子他心思重重,每日裡在這大石上一蹲就是半天,煙也抽得越來越凶了。
為此,張山的妻子還埋怨過他,問他究竟怎麼了?是不是那裡身子不舒服?還是為了小兒子的婚事發愁?
這些張山都只是默默搖頭,但又不肯說究竟怎麼,這讓張山的妻子很是生氣,就像今天,張山的妻子更生氣丈夫一大早什麼活都不干又蹲那邊抽菸,索性就連早飯都沒給他煮,可張山仿佛根本就不在意似的,依舊如故。
其實誰都不知道,張山看似平靜的臉上心中卻是異常雜亂,這其中即有興奮,也有期待,更有忐忑不安。
因為在這個寨子裡,甚至在整個尋甸,他真正的身份沒什麼人知道,就連跟著他二十多年的老妻也不知道,他不僅是個漢人,而且他也不姓張,而是姓沐。
沒錯,張山就是當年赫赫有名的黔國公的後人,張山的祖父是當年最後一位黔國公沐天波的幼子,近百年前沐天波護著永曆皇帝同滿清作戰,以維持大明最後的根基。
可那時候大明已失去了天下,甚至在清軍的不斷進攻中損兵失地,就連雲南都無法守住。
最後,沐天波和永曆皇帝帶著殘兵敗將退往緬甸,而在那邊被出賣身死殉國,從而同大明開國至滅亡的黔國公一系也消散在了歷史長河中,在民間僅留下了沐王府的傳說。
但誰都不知道,在沐天波連同家人一起退往緬甸之前,他還是做了一些安排的,那就是把自己的剛剛兩歲的幼子託付於人,悄悄藏匿了起來。
由於那時候清軍勢大,張山的祖父被其沐家老僕改姓為張,之所以姓張,一來這是漢姓,讓他記得自己是漢人的身份,二來張姓是張山曾祖母的姓,而那位老僕是尋甸的彝人頭人,再加上尋甸這地方屬於三不管地區,環境複雜民族眾多,把他藏在此處較為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