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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和諾抬眼看了看阿靈阿,安撫道:「阿大人何必如此,你我當年在京中為官也算得上舊相識,我貝和諾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清楚?朝廷的旨意本督當然要遵守,但阿大人別忘了朝廷並未撤去我雲貴總督一職,雖說三省聯合由他趙弘燦為主,但別忘了本督也有協辦之權。」
「你這是何意?」阿靈阿眉毛一挑,頓時問道。
「沒什麼意思。」貝和諾慢條斯理地把茶盞放到一邊,這才說道:「本督只是提醒阿大人而已,其實阿大人不應該來我這的。」
「貝和諾,你這話究竟何意?你倒是說個明白!」聽到這,阿靈阿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味,就連稱呼都變了。
「阿大人呀阿大人,你是聰明一時糊塗一世啊!」貝和諾見阿靈阿還未反應過來,苦笑著搖頭道:「如今我大清太子監國,本督雖同太子爺交往不深,但卻一直佩服太子爺的氣量和手段。此次朝廷下旨,令趙弘燦統率三省,你我為協辦,共抵反賊,其中用意頗深。阿大人你想想,假如太子爺真信得多他趙弘燦的話,何不直接讓他以兩廣總督兼雲貴總督呢?何必用這種方式?」
「貝兄的意思是……?」阿靈阿頓時一愣,貝和諾突然間提出這個問題倒是讓他想到了些什麼。其實,阿靈阿也曾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因為他久離中樞,又是八爺黨的骨幹,再加上趙弘燦的原因,並未對此深想。
但現在,貝和諾如此一說,阿靈阿不由得臉色一變,但他又搖頭道:「貝兄過慮了,太子爺對趙弘燦曾有大恩,他趙弘燦斷然不會如此,何況旨意中說的明白,如今正是大用他的時候,趙弘燦如何會有異心?」
「哈哈哈!」貝和諾頓時大笑起來,笑了會兒他正色道:「你說的所謂有恩,無非就是當年皇上要處置趙弘燦一事吧?」
「你……?」阿靈阿一愣。
貝和諾笑道:「此事你也不用瞞我,我早就知曉了。何況你阿大人在廣西一呆就是那麼久,雲貴就在廣西邊上,你也太小看我這個雲貴總督了。」
接著,貝和諾搖頭嘆道:「當年皇上如此做,雖說有些對不起阿大人,可阿大人你仔細想想,皇上如此安排同樣也是有深意的。你阿大人為太師之後,上書房大臣,一等公,朝中重臣,有你在廣西,他趙弘燦再有想法也只能藏著。如今太子爺這樣安排同樣有著深意,明面上是把三省交給了趙弘燦,可實際上同當初皇上的安排並沒有多大差別。如果阿大人繼續留在廣西,你我聯手,他趙弘燦如真忠於朝廷那當然好,如他有異心,你我也可在一旁牽制,只可惜你居然聽信了他趙弘燦的話,棄廣西而入雲貴,實在是……」
長嘆一聲,貝和諾繼續道:「現在你這麼一走,他趙弘燦哪裡還有顧慮,廣西一地已無人能壓製得住他。」
阿靈阿臉上陰晴不定,想了想後道:「貝兄此言過了吧,如果趙弘燦真有異心,那為何還不投賊?現在他依舊是兩廣總督,掌握廣西一省軍政。」
「怎麼?不信?」貝和諾笑了笑,從袖口中取出一張紙來:「阿大人你看看這個。」
「這是……?」阿靈阿疑惑地接過那張紙,打開後目光在上面掃了一眼,很快他就愣住了。
「這……這……」
「怎麼?阿大人還不知此事吧?」見阿靈阿驚愕的樣子,貝和諾並不意外。
「這是真是假?」阿靈阿急問道。
「如是假的,本督會給你看麼?」貝和諾正色反問,同時又道:「銅仁戰端一開,貴州就向廣西發去求援,但他趙弘燦卻按兵不動,沒有絲毫反應。如此一來,難道你還不明白他趙弘燦究竟打著什麼算盤?」
「我……這不可能……不可能呀……」阿靈阿呆坐著,一時間腦海中亂成一團。
貝和諾給他的那張紙中是關於廣西那邊的消息,而這個消息就是趙弘燦暗中處決了粱世勛等人。對於粱世勛,阿靈阿當然知道,他可是廣西巡撫,一方大員。只不過趙弘燦由廣東入廣西後為了控制廣西軍政就把粱世勛和另外一些人軟禁了起來。
誰想,現在粱世勛和這幾個官員居然全死了,而且用趙弘燦的話來說是「暴病身亡」。這個詞究竟是什麼意思,阿靈阿哪裡還會不明白,分明就是趙弘燦趁自己離開廣西後直接對這些人下了手。
趙弘燦是封疆大吏,又手握軍政大權,可一省巡撫卻不是他能處置的。就算有王命旗牌在手,趙弘燦要處置三品以上大員也需由朝廷出面,如果私自處置的話,已同謀反沒什麼區別了。
可偏偏趙弘燦就下手殺了梁世勛,這已經超過了他的權限。至於銅仁求援一事,如果單獨列出來的話阿靈阿或許還能幫趙弘燦分辨幾句,但這兩件事連在一起,阿靈阿的心中已不像之前那麼堅定了。
仔細回想這前前後後,阿靈阿不得不承認貝和諾的一些話是有道理的。但對於趙弘燦是否真正背叛大清,他卻又有著不同看法。
「貝兄,此事他趙弘燦或許有著苦衷,但無論如何眼下廣西依舊在我大清手裡,趙弘燦也是我大清的官員。再者,太子爺的旨意還在,如趙弘燦真要投敵的話恐怕早就做了,何必等到如此?」
「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貝和諾點頭道:「但無論如何,趙弘燦不能重信,而且雲貴兩省的軍政也不能交於他。如趙弘燦真有異心,這實在是太冒險了,一旦雲貴兩省全落入他的手中,不僅你我死無葬身之地,就連西南之局也將不可收拾。為我大清基業,我貝和諾就算是得罪於他,也不能做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