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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邊?」掛著眼淚的赫壽一愣,猛然抬頭,只見他眼珠子瞪得老大,不可思議地看著文棟。
「你是說……?」
文棟點點頭,抬手在桌上劃了個字,雖然沒有沾水,赫壽卻能分辨出這個字是「明」。
其實,無論是赫壽還是文棟,這些年和大明之間並沒有中斷聯繫,從一開始的債券交易開始到後來的走私糧草,他們兩人通過這些渠道籌集銀兩和糧食,以滿足岳鍾琪的需要。
不過,同最初的債券交易不同,後面的聯繫卻是被迫的,換句話來說,岳鍾琪是利用他們給清軍解決軍餉軍糧的困難,同時也讓他們出面來做這事。這樣做一來可以滿足其需求,二來也能廢物利用,一旦出了問題,無論赫壽還是文棟就是個替死鬼,再加上之前的事,把責任推到他們身上再砍他們的腦袋是最天經地義不過。
但赫壽卻沒想到,文棟居然暗中和大明取得了另外聯繫,這是他都不知道事。不過仔細想想倒也正常,要知道最早搞債券就是文棟出面的,文棟私下聯繫大明並不是絕對機密,可能瞞過岳鍾琪的監視卻有些意外。
說實在,滿清到現在這處境,赫壽早就心灰意冷了,再加上岳鍾琪和康熙算計自己,赫壽對於滿清的忠誠也直線下降。可惜的是,現在文棟告訴他這個又有什麼用?假如是岳鍾琪剛來江北的時候,自己那時候手中還握著大權,別的不說,僅手中數萬漕丁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再加上文棟掌握的淮安府,還能奮力一搏。
但現在呢?一切都晚了。自己和文棟手中的實力早就被分得一乾二淨,那些漕丁已被岳鍾琪全部整編成了部隊,成為別人的人了。再者,就算那時候自己奮力一搏還有機會,可赫壽會去這麼做麼?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作為大清的一方大員,赫壽雖貪,卻對康熙忠心耿耿,可現在一片赤心卻換來的什麼?悔之晚也。
希望的精光在眼中一閃,赫壽的精神氣一下子又沒了。他非常清楚自己現在處境,這時候他已是無法反抗的魚肉了,就算大明那邊有活路,可對於他來講,這個條活路和沒有根本沒太大區別。
「文兄呀,一切都晚了。」赫壽搖頭嘆道:「你我還能做什麼呢?要人沒人,要權沒權,再者這岳鍾琪早就派人盯著咱們,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有心也無力啊!」
「這不然!」誰想,文棟卻如此說道,在赫壽不解的目光中文棟悄悄道:「赫兄,所謂困獸猶鬥,這句話你應該比兄弟我更清楚,雖說你剛才的話講的沒錯,可要知道你我依舊是朝廷的官員,只要一日不被罷官,這還是有用的。」
「此話如何講?」赫壽頓時急問,剛剛熄下的火苗一下子又燃燒了起來。
文棟把腦袋湊到赫壽耳邊,輕聲開始說著,赫壽的眼中先是疑惑,但隨著文棟的講述這目光中漸漸亮了起來,等文棟把話說完,目光緊盯著他後,只見赫壽稍遲疑了會頓時眼中堅毅了起來,他一咬牙,重重點了點頭。
第0555章 江都
岳鍾琪如今領兵正在江都,說起江都還得講到當年的西楚霸王項羽,正是這位楚霸王當年在此立都,才被稱為江都。而在後來,江都更成了揚州的代名詞,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取而代之。
直到宋時,揚州和江都才各有其稱,而且江都也從首要地位降到了揚州下屬地區,至明清時代,江都已成了揚州府下的一個縣,而到後世同樣如此。
自明軍開始打通南北的戰略目標後,北方的明軍由北自南向開封進軍,而在南方的明軍在掃平湖南湖北的清軍後自南向被展開攻擊,至於同南京僅有一江之隔的揚州,更是明軍主要的突破方向,何況早在之前明軍就在江北取得了立足之地,也就是安慶,並由此向徽州攻擊。
江北是清軍重要的防禦地區,當年康熙之所以重用岳鍾琪,並他把放到江北提督的職務上,就是想用他這位良將為滿清把明軍拒之長江以南,以保住滿清北方半壁江山。
可是後來朱怡成利用強大的海軍直接攻擊天津衛,隨後精銳新軍由天津衛登陸,在滿清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打到了北京城下,從而導致滿清被迫丟棄首都北京狼狽出逃,其美名曰「西狩」。
在這種情況下,江北的處境就發生了變化,其戰略地位已同之前不一樣了。由於直隸的丟失導致後路斷絕,再加上江南的明軍虎視眈眈,江北,包括山東一地實際上已成了死地,陷入被南北夾擊,自身難保的處境。
這時候,擺在岳鍾琪唯一的出路就是確保東西暢通,以同徽州、河南等清軍連成一片,以抗明軍。可一旦明軍打通南北,這東西就將截斷,而等待他們的只有被團團包圍,最終逐一殲滅的結果。
對於熟讀兵書,善於作戰的岳鍾琪來講,他不會看不到這裡面的風險。但岳鍾琪卻無可奈何,丟失江北,山東就完了,接下來就是河南和徽州,等這些地方一完,表示在中原滿清就再也沒有能抵抗的軍事力量,到那時候滿清的徹底滅亡就成定局。
如果說,岳鍾琪是總指揮的話,他並不想死守江北,甚至不打算守山東。這樣死守除了延遲陷落的時間外對於整個大局來講並沒太大意義。在岳鍾琪看來,眼下最好的辦法是集中江北和山東的軍力直接向徽州撤退,同在開封附近的隆科多主力匯合,隨後以優勢兵力同南下的明軍進行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