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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顯祖起身,先朝著朱怡成行了一禮,隨後轉向孫嘉淦道:「孫大人剛才所說無農不穩,此話何某贊同,但孫大人不要忘記還有兩句話,那就是無工不富、無商不活!至於國本之言,郎仁寶也曾說過:招攬天下富商已實國本的話。而我大明自復興後,以農為基,以商為脈,以工為興!此次而定國策。」
掃視一圈,何顯祖道:「前明時期,天下年歲多少數?想來諸位都知曉,滿清之時最盛年歲才幾何?而如今年歲又是多少?諸位身為軍機,自然更是清楚!這些歲入從何而來?其稅又從何而得?難道靠的是農?」
何顯祖這話說的沒錯,前明時期的國家財政收入才幾百萬兩,碰到天災人禍之時這收入更少。說前明是如何亡的,有說亡於黨爭,有說亡於流寇,也有說亡於滿清。而實際上真正的原因卻是因為財政問題,國家財政的崩潰導致各項問題的暴露,最終使得前明轟然倒塌。
而現在,大明在朱怡成手裡採取了新的國策,眼下大明的財政收入達到了歷史上從來沒有的高度,全年歲收超過了二億五千萬,這個數字要放在以前是任憑誰都不會相信的。
而且這個數字依舊在不斷上升,隨著北美也就是新明的開拓開始進入穩定發展期,大明本土對於新明的投資逐漸減少,反而新明依靠出產和資源今後會給大明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
至於南洋這邊,呂宋的拿下,也使得大明從南洋獲得了一片海外領土和財源,接下來就是柔佛,一旦再拿下柔佛,那麼整個南海就成了大明的後花園,從而成為大明更一處源源不斷的聚寶盆。
何顯祖之前久在海外,在琉球之時他不僅肩負任務,同時也是負責琉球貿易和大明對外開拓商貿的負責人,對此他非常清楚這裡面的情況。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何顯祖表現出了和孫嘉淦完全不同的看法,他認為大明現在的國策絕對不能改變,不僅不能改變更要加強對工商的扶持,至於農業方面雖然重要,卻沒到那麼嚴重的地步,董銘奏摺中所寫完全是危言聳聽。
「何大人!」孫嘉淦頓時坐不住了,當即起身道:「何大人所言雖是事實,可何大人可知一點,如無農的話這天下又如何穩妥?但凡歷朝歷代,這天下之所以動亂是何原因?不就是因為老百姓沒了飯吃?如果一味逐利,忽視農桑,就算有再多的金銀又有何用?難道金銀就能當飯吃不成?何大人別忘了,如今我大明封鎖清廷,正是我大明的封鎖清廷拿著銀子都買不到物資,這不就是證明了這點麼?」
何顯祖頓時哈哈一笑,反問道:「按孫大人所說,那麼如果清廷能買到物資呢?這金銀不就有用了?再者,如今我大明海外沃土何止千里?海貿昌盛,每年由海外運來的糧食難道還少?以其之利換其之需,這不就是為商之道?更是平衡之道!」
「但如今地方毀田改桑種棉已成風氣,這糧食在地方價格一漲再漲,普通百姓又如何承受得起?一旦長此以往,地方必亂!」
「我倒不這麼認為,朝廷又沒讓他們這麼做,更未要求他們毀田改種,如何種地不是百姓自己的事?再者,世人逐利,這樣做也不奇怪,什麼能帶來利益他們就種什麼,不是理所當然的麼?或許過些日子老百姓覺得種糧食更賺錢說不定就全部復田種糧了,難道到那時候你孫大人又要開始憂心工商不穩,年歲銳減的麻煩了?」
隨著何顯祖和孫嘉淦兩人你一句我一言,很快對話就帶上了明顯的火藥味。兩人各持一詞,針鋒相對互不相讓,一個稱對方不顧國本不顧百姓死活,而另一個稱對方只是看到農業的重要卻未看見工商帶來的好處。
誰都不服誰,誰也說不了誰,這兩人分辨到最後居然忘記了場合,當著朱怡成的面吵了起來。
瞧著他們爭吵的樣子,還有不斷入耳的那些話,朱怡成倒也沒制止他們的爭吵,從一旁廖煥之有些無奈的表情,朱怡成猜出這份奏摺之所以軍機處沒有初批,恐怕也是因為意見不同,一直未能統一有極大的原因。
第0925章 出彩
見著何顯祖和孫嘉淦言語越發激烈,廖煥之有些坐不住了,君前爭執實在是非人臣所為,有失禮儀。廖煥之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這才讓這兩人留意到他們所處的場合併非在軍機處,而是御前。
回過神來,兩人連忙向朱怡成致歉,自稱有罪,朱怡成倒不在意,臣子為了國事在御前爭執這說起來並非什麼壞事。如果下面的臣子,尤其是軍機大臣鬧得一團和氣,都充當應聲蟲的話,朱怡成反而不樂意了,作為皇帝,朱怡成雖然高高在上,又有著錦衣衛和通事處監控內外,可是畢竟天下之事僅靠這些是遠遠不夠的,下面的臣子為國事而爭執,反而能讓他更加了解政務的各方面,以便作出最恰當的決策。
擺擺手,讓兩人坐回去,朱怡成又把目光移向了最後一個人,也就是入殿後還未發表意見的曾逸書。
「曾卿,你來說說。」
曾逸書站起身,先行了一禮後,不亢不卑地開始講了起來。初聽他的所講,朱怡成有些失望,因為曾逸書一開始的論調和廖煥之有些差不多,首先他表示無論是農業或者工商都是極其重要的,兩者缺一不可。
這點讓朱怡成以為曾逸書是打算和廖煥之一般和稀泥,可隨著曾逸書接下往下講,朱怡成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從中聽出了些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