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頁
「說起賦稅,這我倒知道一些。」朱怡成感慨了幾句,轉而說道:「清廷對江南重稅是為了平衡其他省份,再也有滿清入關後江南一地抵抗尤為激烈,滿清對於江南一向有所提防的原因。不過,如今我大明治下,這稅也不輕呀,難道這老百姓就不反感?」
「這可不一樣!」本來,朱怡成是打算用這話套一套曹小二,誰想曹小二頓時搖頭就反駁道:「公子有所不知,這賦稅和賦稅之間也有所不同,先不說清廷的賦稅之重,如僅僅只是如此也就算了,可其他亂七八糟的玩意多了去了,除了正項賦稅,還有城門稅、商捐、季捐等等,另外這城中打秋風的比比皆是,別說那些誰都不敢惹的八旗老爺了,各衙門的官人那一個人我們小老百姓惹得起的?還有街頭的混混、江湖人等等,這一來二去,你說買賣怎麼做?」
「現在呢?」朱怡成好奇地追問道。
「現在可不同了。」曹小二眉飛色舞道:「永業天子當然也徵稅,可這稅征的是明明白白,全都在帳面上擺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先不說賦稅比例比滿清低了些,更要緊的是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如今官府也嚴的很,城中里里外外到處都是錦衣衛的老爺探子,無數雙眼睛全死死盯著呢,哪個當官的敢伸手,直接就報到永業天子那邊去了。公子或許不知,前些時候就有個六品官因為貪了三百兩銀子直接就被抓進了天牢,您說,我們老百姓的日子能不好過?」
「看來,這錦衣衛也做好事?不是到處一直在傳錦衣衛監察百管橫行無忌麼?如此凶神惡煞,你們倒不怕啊?」朱怡成有意無意地向張冉看了一眼,隨後又笑問。
「這有什麼可怕的?」曹小二直爽道:「我們老百姓規規矩矩做人,要怕也是那些貪官污吏。凶神惡煞,這門神不凶神惡煞能震得住妖魔鬼怪?依我看,這永業天子就應該這樣,想當年我大明洪武時期也不是如此?您瞧過那個老百姓說過洪武天子一句壞話的?」
「沒錯,公道自在人心。」朱怡成感慨道,端起茶盞把剩餘的米酒一口喝完,起身道:「你家的鴨子的確不錯,改日再來。」
「公子愛吃就好,記得常來啊!」曹小二接了侍衛遞來的錢,笑著把朱怡成一行送出了門,隨後轉身又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緩步走到轎前,朱怡成回頭又朝曹家老店望了一眼,隨後對身旁的張冉道:「看來這些日子乾的不錯,記得再接再厲,另外,好好想想剛才曹小二的那些話,這是好是壞,其實老百姓眼裡清楚的很,公道自在人心啊!」
說完後,朱怡成進了轎中,張冉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朱怡成如此誇獎,而且誇獎的原因居然還是一個不起眼的曹小二。此時,張冉心中有些酸楚,同時又有些興奮,而更多的是激動和振奮。
回到轎中,起了轎,朱怡成一行人繼續向前,不多久就來到一處巷子,進了巷子前面的小院就是張冉所說的別院了。
別院那邊有人看守著,見到張冉帶著朱怡成到來,看守的錦衣衛連忙上前行禮,但被朱怡成抬手攔住了,他換了裝就不希望興師動眾,直接讓張冉開了門,然後在張冉陪同下進了小院。
到了地方,天氣已經微黑,正是將用晚飯的時候。不過朱怡成已經在曹家老店吃了鴨子,徑直去了書房,張冉讓人泡了壺茶,朱怡成品了口茶,隨後看了看這間書房,書房很是簡單,不過房中的書卻不少,隨意抽出一本來居然是史記。
「這個……鄔先生讓微臣平日裡多讀點史。」張冉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讀史好,唐太宗說過,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錦衣衛乃天子耳目,你為指揮使責任更重,朕並非昏君,當知利器所用之道,鄔先生讓你平日裡多讀史恐怕也是其意。」
「微臣明白,微臣謝皇爺教誨。」張冉心裡清楚,今天朱怡成是故意說這番話的,其緣由恐怕也是因為曹小二的那番話。有了這番話,張冉放心多了,皇爺的敲打同樣也是勉勵,為臣者能得到這些已經足夠了。
翻了一下書,朱怡成讓張冉去把人叫來,而他繼續喝著茶等著,不一會兒人來了,張冉推開門,讓人跟著他進到書房,聽到腳步聲朱怡成抬頭向前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青袍,個子不高,臉色有些黝黑的男子跟著張冉進了門。
「你就是朱一貴?」見到來人,朱怡成好奇地問道,在見朱一貴前,朱怡成曾經想過他是什麼樣子,但當真正看見了人略有失望,不過這朱一貴樣貌雖然普通,但一雙眼卻很是明亮。
「在下就是朱一貴,請問尊駕……」朱一貴被從福建匆忙帶來,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畢竟之前在福建吹了大牛,說自己是朱明後裔,而之後帶他來南京的居然是錦衣衛,這就更讓朱一貴忐忑不安了。
張冉並沒在朱一貴面前表露身份,不過朱一貴可是個機靈人,早就猜出張冉的身份不簡單,而現在又見到朱怡成,這朱怡成雖然年輕,身著普通,但氣度不凡,而且從張冉的舉止來看絕對是個大人物,但究竟是那位大人物,朱一貴一時間猜不出。
「呵呵,本官只是來瞧瞧你,人道福建朱一貴英雄了得,聽聞已經進了京,所以私下托張大人行個方便而已。」朱怡成並沒說自己的身份,只是含糊其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