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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樊開口解釋道,他這番話讓眾人微微點頭,可之後他又提到了朝廷運力的情況,雖說由海軍出面,再加上各地加緊調集,這很正常,可王樊也提醒到朝廷處事自有規矩,既然有規矩那麼在效率上就會差一些,反而由民間商行來做這些事效率更高。
「可由商行墊資運糧,他們肯做?」這時候,孫嘉淦情不自禁地發問,反而是何顯祖有些若有所思,至於廖煥之、董大山和曾逸書等人卻未說話,繼續靜靜等待王樊往下講。
王樊笑了笑,拱手道:「商人,行商之人所為主要為了利益,但我大明商人不僅是商人,同樣也是我大明之民,大明如今商業興旺,乃皇爺和朝廷的恩典,如今大明有事,他們為朝廷做些事也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這只是墊資購糧罷了,朝廷事後自然會按糧數額進行結算,虧不了他們。」
說到這,王樊又道:「臣雖無法為天下商行擔保,但臣可以保證我大明多數行商心懷忠義之舉,所缺的僅是一個機會而已,所以臣懇請皇爺能澤被天下,給他們這個機會。」
王樊這些話說完,在場中人神色有些古怪,就連朱怡成後有些哭笑不得。按著王樊的意思,這件事非但不是壞事,反而成了一件好事,而且朝廷把這件事交給各商行來做,是讓各商行以忠義報效朝廷,是他們求之不得的。
但所有人也不是傻瓜,雖然王樊這些話說的冠冕堂皇,而且可行性也極強,最重要的是還能讓朝廷減輕極大壓力,對於大明和山西百姓而言的確是件好事。可是王樊如此所為也是有著深意,其中廖煥之此時已想到了什麼,眉毛微微一挑,卻未開口說什麼。
至於朱怡成,內心中也有些明白了王樊的用意,大約清楚了王樊為何如此所為的想法。不過他同樣沒說什麼,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當即同意了王樊的提議,並讓戶部著手去處理此事。
這場會議開的時間並不久,商議完山西之事後就結束了。至於對於清廷方面的異動還有後續的戰略問題,暫時只能先行擱置了。如今大明根本顧不上這麼多,只能先集中精力處理山西、關中和西南的問題,其他的等一切塵埃落定再講。
「王大人,今日你又何必如此呢?」離開養心殿,廖煥之喊住了前面的王樊,等其他人走遠些,他看著王樊這才嘆息道。
王樊想了想道:「在下如此也是為我大明排憂解難,難道大人以為此事如此安排不妥?」
廖煥之盯著王樊看了看,過了片刻嘆道:「有些事就怕過猶不及啊,王大人心中所慮我自然明白,可你也當知皇爺乃萬年不出之名君,難道皇爺就看不出王大人的那些小心思麼?」
王樊見廖煥之把話說到這份上,當即沉默了片刻,隨後苦笑道:「為臣者,總是要做點事的,在下原本只是一個普通商人,當年蒙皇爺不棄,以身從龍,並委以重任,這些年一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為我大明執掌戶部,僥倖只有微功罷了,但皇爺待臣恩重,我等臣子不能不報,也算是退下之前為皇爺,也是為我大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王樊的話語中雖然平常,可卻透露著堅定之色,倒是讓廖煥之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過了半晌,廖煥之笑了起來,大笑著朝著王樊行了一禮,轉身大步離開。
第0956章 胸悶
山西的事看起來似乎已解決,可等人走後,朱怡成心中的煩躁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是讓他更是全身不適。
拿著奏摺看,卻怎麼也看不進去,朱怡成索性往桌上一丟,直接就站了起來。
「皇爺……」
見隨身的小江子正要跟過來,朱怡成沖他擺了擺手,小江子連忙止住了腳步,只見朱怡成邁步出了殿中,來到後殿的花園裡獨自篤著步。
這處雖然不是後宮的御花園,但占地也不小,種著的幾棵百年以上的古樹綠蔭蔥蔥,隱隱約約能聽到鳥兒在高高枝哨上輕鳴的聲音。
眺眼望去,四處是一片片宮牆飛檐,顯得那麼莊穆肅然,抬頭望向天空,相比起後世來,這時代的天空要明亮許多,藍天之中白雲朵朵,隨著微風緩緩變化。
原本這一切,應該都給予人一種心神安寧的感覺,可是朱怡成的心情卻沒有半分安寧,他緊皺著眉頭,情不自禁咬了咬牙,最後又無奈地長嘆一聲。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朱怡成原本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計之中,以馬功成為主力進攻山西,隨後逼迫清廷同自己在山西決戰,等在解決掉鄂爾泰的部隊後再揮師關中,一舉就把滿清的殘餘力量從神州驅逐出去。
至於在西南也是如此,岳鍾琪大軍由四川而下,在解決掉廣西和貴州問題後,清軍在西南只剩雲南一地,接下來清軍的出路並不多,除了在雲南同明軍最後一戰外,貝和諾也只有南下緬甸又或者北上藏地這兩條路。
從之前的一切來看,朱怡成的全盤謀劃都很順利,尤其廣西和貴州那邊,雖然因為高進的原因稍有些變動,但卻不影響整體。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僅僅才這麼短的時間,清廷突然間就不按著他的想法走了,不僅主動放棄了關中,甚至還在山西鬧出這麼大的事來,這等於在讓朱怡成坐在賭桌上正手握一副好牌準備給對方一個徹底殺手的時候,對方卻把牌桌推倒直接走人跑掉不玩了……
一口老血憋在胸口,讓朱怡成是難受之極。雖然原本他的謀劃就是逼迫清廷西走,可是現在的結果卻和他的謀劃不一樣,看起來似乎是相同,但本質卻完全不同,其中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如今清廷西走時實力未損,無論是清廷在關中的主力又或者是在山西的主力,僅僅只是承受了少許損失而已,其大部精銳依舊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