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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白曉鳴一見自己就習慣性地要行禮,口裡還順口冒出了滿人稱吉祥的字眼,穆忠明頓時牛眼一瞪,白曉鳴一個哆嗦立馬反應過來,口中的京片子也換了還不利索的官話。
「卑職見過穆大人……」
「你小子再和剛才那樣,這錦衣衛就不用呆了。」穆忠明冷冰冰地說道。
「請大人放心,卑職如果再忘不用大人您吩咐,自己脫了衣裳從哪來就滾哪去。」白曉鳴抬手就抽了自己一耳光,隨後畢恭畢敬道。
白曉鳴雖然在錦衣衛只是個最低的校尉,這個校尉和軍中職位不同,在錦衣衛內所謂的校尉只是一個稱呼,類同於衙役。可就算是這樣,白曉鳴有了這身官皮這小日子可好過許多,相比之前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現在簡直就是天堂。
大明朝的俸祿可不低,要知道普通知縣一年的俸祿如今定額在一千二百銀元,也就是每月一百銀元,錦衣衛中小旗每月俸祿等同知縣,像白曉鳴這樣的最低的校尉也能拿到五十六銀元,這筆收入足以比在大清時強百倍。
正是因為如此,加入錦衣衛後,白曉鳴跑前跑後賣力的很,如此好的差事這天下哪裡還有第二個?至於什麼大清天下,在白曉鳴看來根本就比不上每日的雞鴨魚肉和一壺好酒,要知道在大清時他幾乎每天都是夾著尾巴,厚著臉皮到處想辦法找錢混日子,至於什麼大清的恩典,自他懂事以來就沒享受過一天。
微微點點頭,穆忠明正要走,白曉鳴連忙上前一步,壓低著聲音道:「大人,卑職有事要報!」
「何事?」
「這……」白曉鳴左右看看,欲言又止。
「去所里再說。」穆忠明見他這副模樣也不多問,直接交代了一句,白曉鳴連連點頭,隨後跟在穆忠明身後。
片刻後,穆忠明回到所里,在正堂坐下,自然有小旗端茶上來。穆忠明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白曉鳴,隨後向邊上一指道:「坐下說吧。」
「謝大人!」
白曉鳴坐下後,這才說道:「大人,城西的榮盛昌有所異動,如卑職所料不差的話,這榮盛昌應是清狗子的耳目。」
「榮盛昌?」穆忠明想了想,他並未聽說這家商行,白曉鳴見穆忠明有些疑惑,當即就解釋道:「榮盛昌是一家布莊,規模不大,連掌柜的加夥計也就四人而已。這掌柜的姓包,五十上下,保定人士,在北京呆了已有二十多年了,至於下面三個夥計一個是他侄兒,另外兩個都是北京城裡的人,當初我明軍入了北京城時,由於這榮盛昌一來店小,二來並無什麼劣跡,再加上又非清廷皇商和官員的產業,所以就未列入敵產。」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覺得這榮盛昌是清廷耳目呢?」穆忠明心想怪不得他沒聽說過,如此小的一家店鋪,又和清廷沒有瓜葛,裡面上至掌柜下到夥計也來歷清白,大明自然不會把它歸為敵產。
可奇怪的是,白曉鳴為什麼突然說這榮盛昌有問題?難道這小子當年被這包掌柜欺負過?如今借著理由找他家的茬?這種可能倒不會沒有,穆忠明當年就是八旗的將領,現在又是錦衣衛的中堅,對於下面的人這一套套熟悉的很,如果白曉鳴是打算用這來誣告陷害,以報私仇的話,那麼他穆忠明絕對不會放過他。
這天下是大明的天下,穆忠明可是大明的忠臣,何況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穆忠明清楚的很。想到這,穆忠明眼中冒出了寒光,向面前的白曉鳴掃了過去。
白曉鳴心中頓時打了個突,連忙避開穆忠明的目光,這才忐忑不安道:「回大人的話,不瞞大人,小的當年和包掌柜有幾面之緣,這些日子總覺得這榮盛昌有些不對勁,這才來報與大人。」
「幾面之緣?呵呵,白曉鳴,恐怕沒這麼簡單吧?」穆忠明冷笑道:「你是錦衣衛的人,當知道我們錦衣衛是幹嘛的。如我沒猜錯的話,你同這包掌柜當年是不是有仇?」
聽到這,白曉鳴渾身冒汗,哪裡還坐得住?連忙起身衝著穆忠明就跪下道:「大人!卑職承認當年同包掌柜有過瓜葛,但這只不過是小事,卑職當年家中貧寒,老母病重,因為包掌柜早年同家父有舊,所以卑職曾找包掌柜去借過銀子,可誰想這包掌柜非但沒借銀子,這不借也就罷了,居然還讓人把我打了出去,虧得後來街坊伸手幫忙,這才把老母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磕了幾個頭,白曉鳴繼續又道:「雖說這包掌柜不仁義,但卑職也只是自認倒霉,心裡有些怨氣罷了。這事,放任何人身上,罵幾句娘也是難免的,可如果說卑職想以次誣告陷害,用這來報復包掌柜那是萬萬不能的。大人,您想呀,您是何等人物?卑職如有這些小心思如何能瞞得過大人的眼睛?再說了,榮盛昌是否同清狗有所瓜葛,這一查就能清楚,如卑職胡言亂語,這不是自找麻煩麼?」
說到這,白曉鳴又流起了眼淚,抹著淚道:「卑職少年喪父,雖是滿人卻家境貧寒,可以說在我大明未復京之前,卑職一家過的日子可以說是慘之又慘,而清狗西逃後,蒙大人看重,把卑職拉進所里,這才讓卑職有了盼頭,可以說大人是卑職的再生父母也不為過,正是因為有大明,有大人在,卑職這才過上了好日子,如今老母得以安穩,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來,街坊鄰居見卑職有了出息也託了人幫卑職說親,再過些日子,卑職就要成親了,這都是大人的恩典啊!卑職就算是豬狗不如,也不敢在此事上欺瞞大人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