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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陳五顯越是這樣,就越讓朱怡成心中滿意。對於朱怡成來講,自當了皇帝後那些馬屁話、奉承話每日裡不知道要聽多少遍,朝中上下無論是誰,可以說都是人精,每次君臣對答之間也是小心翼翼,拼命揣摩著自己的心思。
除了皇后李娟兒之外,整個朝中,或許也只有鄔思道能以朋友的語氣和自己聊些事,眼下又多了個陳五顯,而且相比精明強幹又心思縝密的鄔思道,陳五顯這副樣子更顯得真實和赤誠。
心情不錯的朱怡成就著這話題和陳五顯聊了起來,聽著陳五顯如同普通老農一般和鄰居顯擺自己操持莊稼的手藝,大談特談何時播種,如何除草,在什麼時候又需注意氣節變化,收割時又是如何心情什麼,倒讓朱怡成是聽的津津有味。
第0640章 歸鄉
聊了好久,意猶未盡的陳五顯這才想起今天是在面聖,停下了話頭詢問起朱怡成把他召來的目的。
在來之前,陳五顯並不知道朱怡成找自己所為何事,而且他現在作為一個悠閒侯爺,除了每隔一段時間去五軍都督府走走外,平日裡都在伺候那些莊稼地,對於朝中的情況了解的不多。
更重要的是,如今大明幾乎如日中天,形勢不是小好,是大好。這對於陳五顯來講就已經足夠了,當年他聚眾起義,目的就是要推翻滿清恢復大明,而現在眼看著大明就要徹底收復神州了,心愿即將了卻,哪裡還有什麼令他牽掛的呢?
見陳五顯主動問起,朱怡成這才把福建之事說了出來,誰想到前一刻還笑容滿面的陳五顯後一刻一張老臉就漲得通紅,憨厚的臉上同時露出了極度憤怒的表情。
「居然有此等事?」陳五顯忍不住就大罵道:「這才多少時日?天下百姓的好日子才過了多久?就有這等事?這些王八蛋!老子提著腦袋和清狗拼命,流血流汗難道就是為了他們現在給自己撈取好處?讓老百姓過苦日子?簡直該死!該死之極!」
罵完,陳五顯猛然想起場合不對,現在他可不是在自己家,而是在宮中。面對的也不是普通人,而是皇帝,急忙起身要謝罪。
朱怡成連忙阻止了他,讓他坐下,這才道:「愛卿性情中人,何罪之有?再者,朕初聽說時心情同愛卿是一樣的。」
頓了頓,朱怡成又道:「再者,福建之事究竟如何眼下只不過是錦衣衛的奏報而已,具體還得嚴查後才能知曉,所以朕準備讓愛卿同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徐旭去福建走一趟,如何?」
陳五顯想都不想當即道:「既然皇爺讓臣去,臣自然沒問題,請皇爺放心,臣定會協助徐大人辦好這趟差。」
誰想,話音剛落朱怡成就搖了搖頭,隨後說道:「你說錯了,並非是你協助他,而是他協助你。」
「我?」陳五顯頓時一愣。
朱怡成點頭道:「此次去福建,你為主,徐旭為副。」
陳五顯一時間心中詫異,如果說讓他去帶人砍了那些貪腐官員的腦袋,他陳五顯自然二話不說,可是讓他出面去查案這可就難為他了。他陳五顯根本就不懂當官裡面的彎彎繞繞,而且對於這些也沒興趣,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的能力,陳五顯是一個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
見陳五顯一時間不明白,朱怡成反問他自福建來京後已多久沒回家鄉了。陳五顯回道已經快五年了,回想起當年在福建起義的往事,陳五顯心中不由得黯然,尤其是當初為了掩護他逃脫圍剿,多少老兄弟死在了清軍屠刀之下?
這一轉眼就五年多過去了,這些年來,他無數次在夢裡都夢到當年的情景,還有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其實陳五顯曾經想過等有機會回福建看看,再到當年戰鬥過的家鄉看看,並給那些死去的老兄弟們上一炷香,敬一碗酒,再好好說些話。
朱怡成告訴陳五顯,為防止福建地方察覺,這一次去福建他打算讓陳五顯以返鄉的名義走一趟,也就是明面上陳五顯上書朱怡成,得到朱怡成同意返回福建老家探親訪友順便修祖墳什麼。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自陳五顯歸明後,他久住南京,就再也沒回過家鄉。中國人常言說得好,富貴不歸鄉如同錦衣夜行,算算時間,已封為建寧侯的陳五顯這一次回鄉根本就挑不出問題來。
再者,朱怡成還打算讓陳五顯這次回去後給當年的義軍將士收斂屍骨,以祭他們在天之靈,這同樣是陳五顯心中所牽掛的事。
至於巡查案情,徐旭可以借著陳五顯回鄉混入其中,以為副使同行,就不引人注目。所以朱怡成才會說這一回以陳五顯為主,徐旭為副的話。
但實際上,真正查案還得靠徐旭,陳五顯主要的任務是保證徐旭的安全和對福建地方的壓制,另外在必要動用武力,需要調動駐軍的時候,陳五顯也可以以他的身份再加上朱怡成給予的授權便宜行事。
得知朱怡成的用意後,陳五顯毫不遲疑地就答應了下來,同時感謝朱怡成能給予他這個機會。尤其是朱怡成所提到為當年義軍將士收斂屍骨,並祭在天之靈的話更是說到了陳五顯的心裡,令他感動萬分。
有了陳五顯的保證,再加上他在福建的威望,這件事基本就沒什麼問題了。幾日之後,陳五顯正式在朝堂上上書朱怡成,提出了歸鄉和收斂義軍將士屍骨的請求,對此朱怡成自然是同意了,並且還從大內自己的私房錢中取了一筆錢交於陳五顯,令其必須做好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