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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這樣,俄國依舊被歐洲所看不起,這種情況直到近代依舊如此。至於別列科夫,他這個區區的男爵爵位也只有在沙皇俄國才有些地位,如果去了歐洲其他國家,尤其是法蘭西這樣的強國,也許一個普通的老百姓都能給他臉色瞧。
其他的不說,僅僅以別列科夫這個名字來講吧。歐洲諸國貴族向來講究的是傳承,祖先是誰,擁有那位帝王的血統是尤其重要的。這在中國同樣也是一樣,世家大族的底蘊是普通暴發戶無法比擬的,可是俄國卻沒有這些東西,因為十四世紀之前,普通的俄國人連一個正經的姓都沒有,所謂的名字實際上就是綽號而已。
鐵匠、木匠、打漁的等等,這就是他們所謂的名字,幾乎和農村人家孩子喊阿狗阿貓沒什麼兩樣,而之後演變成為的姓名大多也是如此,住在河邊的就以河名為姓,住在山上的就以山林為姓,然後隨意再起個名,由此可見,日本後來明治維新後的起姓名大潮倒有些異曲同工之處,翻譯過來也就是渡邊、山下、小林之類。
至於別列科夫,最初就是淺黃頭髮的人的意思,所以別列科夫男爵的祖先根本就是一個長著淺黃頭髮的男人,哪裡能同源遠流長的真正貴族相比?
但這些滿清官員是不會知道的,因為滿清歸根到底同樣也是如此,別的不提,就說大名鼎鼎的黃太極吧,用滿語來翻譯也就是個黃色寶貝疙瘩的意思,相比之下同別列科夫半斤八兩。
「上校,您的茶。」回到住處,副官伊萬已給別列科夫端上剛泡好了茶水,當然這不會是劣質茶葉加奶熬製的茶水,而是清廷內特供的上好貢茶。雖說現在滿清被朱怡成的大軍趕出了北京城,江南也早就全部丟失,就連江北更是朝不保夕,可清廷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有辦法搞到好茶的,尤其是對別列科夫這樣尊貴的「友賓」,這些區區貢茶還是不在話下。
有些笨拙地揭開茶蓋,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撲面而來,端著這碗茶水,別列科夫不由得暗暗感慨,如此好茶,恐怕連偉大的太陽王都享用不到吧,更不用說遠在首都的彼得大帝了。
假如不是來到遠東,別列科夫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如此享受,更不用屋內琳琅滿目能見那些精美華麗的裝飾和器具了。就連他手上端著的茶盞,據說都是為清王朝的皇宮專用燒制的,如果拿回歐洲隨隨便便賣出去就是一大筆財富,至於其他的東西加起來,能夠換取的財富幾乎是他這一生都無法想像的。
「上校,難道我們真的要幫這些韃靼人?」見別列科夫許久未出聲,伊萬忍不住問了一句。
別列科夫回過神,抬頭看了一眼,笑著問道:「親愛的伊萬,怎麼了?難道你對計劃有別的想法?」
伊萬遲疑了下,低聲說道:「上校,出售些武器給韃靼人我不反對,在必要的情況下給予對方一些支持也是可以的,但是直接參與對方的戰爭,這件事實在是太大了!」
「我的小伊萬,你害怕了?」別列科夫看著伊萬的眼睛,笑意更濃了些。伊萬名義上是他的副官,實際上卻是別列科夫一個好友的兒子,這個年輕人同樣也是俄國的貴族子弟,一直以來別列科夫都把他當成自己的子侄看待兩人之間並不是簡單的上下級關係。
「不!」聽到別列科夫問他是不是害怕,年輕的伊萬頓時漲紅了臉,俄國男人可是真正的男人,無論是在冰天雪地面對兇狠的巨熊還是在戰火硝煙中同雪亮的刺刀拼命,在他們心裡從來沒有過害怕這個名詞,戰鬥民族的稱呼不是隨便說說的,尤其是像伊萬這樣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說他害怕了,簡直對他是一種巨大羞辱。
「上校,我不否認現在是介入這片土地的最好機會,同樣也贊同您之前的決定。如今,韃靼人的王朝正陷入困境,整個國家正在崩潰邊緣,當年我們在東方未能達到的目標很有可能因為這個事件而得到改變。」說到這,伊萬又正色道:「但是,我想提醒您的是,您的舉動並未得到皇帝陛下的同意,甚至都未能從總督府得到授權,如果僅僅只是銷售武器和給予部分支持這問題還不大,但是直接進入對方國土,同時全面介入對方的戰爭,這風險實在是難以預料。」
「風險?」別列科夫手指著四周,意味深長道:「看看這些,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是風險?不!是財富!還有我們現在腳下踏著的土地!而且這些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小伊萬,當一個龐大帝國崩潰的時候,正是即將失去掌握這些財富的時候。如果俄國能夠繼承這些東西,那麼不僅能為俄國獲得難以想像的巨大利益,更能讓我,讓你,讓我們雙方的家族在俄國甚至整個世界得到夢寐以求的一切!上帝給予的機會只有一次,一旦放棄不僅是我們無法原諒自己,就連後人也無法原諒我們的!」
站起身,別列科夫拍拍伊萬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伊萬,你是一個很不錯的年輕人,能夠看到風險已經比那些頭腦簡單的傢伙不知強了多少倍的。但是你也要知道,在風險存在的同時,同樣存在著巨大的利益,這天下從來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偉大的俄羅斯正是因為不懼怕風險,才有現在龐大的疆土。我相信,我的決定是正確的,皇帝陛下那邊一定會同意的,至於總督那邊我更不擔心,切爾卡斯基公爵同樣不是一個眼光短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