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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著我來——」
外面突然傳來一道清冽女聲,郭果終於拖著一堆重物趕了上來,一進格子間就奔著鄭晚晴手下方向大喝撲去。
勁風襲來,阿宛一個激靈打滾躲開:「這是我的腦袋,不是怪物!」
郭果一怔:「你是誰?」
心決醒了?不對,心決身體被她背著呢,那這個女生是……
鄭晚晴:「沒什麼,就是個上一批的考生,進來救人的,叫阿宛。」
郭果:「哦,原來是……阿宛???」
這個熟悉的名字,不正是她們想找的那個人?
她硬生生壓住了最後一句上揚的語調。幸好這時幻境怪又開始撲騰,阿宛只能手腳並用壓住它,沒有聽出郭果聲音的異常。
「你們快點過來,我感覺它要跑了,我抓不住……」
黑暗中,郭果和鄭晚晴無聲地同時轉了下頭,在沉默中達成某種共鳴。然後又繼續全力對付怪物。
郭果不知從哪裡拖了個布滿鐵鏽的巨大垃圾桶過來,直接往怪物腦袋上哐哐猛砸。阿宛感覺自己手都快被震麻時,一道異樣波動突然從感官里浮現。
說不清道不明,卻讓所有人都同時頓了一下。
「它又破防了,幻境外泄,就是現在!」
*
唐心訣獨自走在荒涼的校園內。
這次,她的意識沒有受到任何壓制,清清楚楚知道這就是第四次循環。
按照伍時它們的原設定,第四次循環本該是最難的一場:它們要在此重創唐心訣,並為黃眼球的降臨鋪好路——當然,伍時需要在這一環節負責到底。
現在負責人自己跑路了,剩下的半成品反而瞬間降為難度最低的一關。
這是個很奇妙的視角。
唐心訣仿佛一縷飄蕩在學校里的孤魂,看著黑霧席捲一座座學校,無數寢室被拉入遊戲,在生死邊緣掙扎……
然後,屬於這些寢室的燈光,在黑暗中一盞一盞熄滅了。
她看不見樓內的考生經歷了什麼,也無法幫助他們。而浩渺如海的寢室中,606就像掉進海里的一塊石子,找不到半點蹤影。
前幾場幻境都只是單純展現未來的一個場景,只有這次,從過去到未來的演變隱晦又赤裸地鋪展在面前。
有時候,唐心訣能看見寢室陽台內影影綽綽的人影,她們直到遊戲失敗,被淘汰的前一秒,還在拼命掙扎拍打窗戶,想抓住最後一絲逃出生天的希望。
然而唐心訣轉頭看去,鱗次櫛比的宿舍樓外,是黑霧籠罩成的無邊幕布。
哪有什麼生天?
屬於考生的寢室樓宇一點點黯淡下去,而與此同時,對面遙遙相映的無邊黑暗中,另一座燈火通明的大學城緩緩亮起。
「這就是,你們想告訴我的東西嗎?」
唐心訣向那座大學城走去。
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知道大學城裡究竟是什麼模樣,裡面有什麼、當所有考生寢室全部熄滅墜落以後,遊戲核心之地升起的又是何種景象。
遊戲的出現,僅僅是對所有考生一場殘忍的戲弄嗎?
還是在這片此消彼長中,另有一種真相?
就在距離城市入口只有咫尺時,唐心訣停住動作,靜靜看著前方的路。
真相似乎就在她面前唾手可及,但她不能去碰。
隨著黑暗徹底蔓延籠罩,穹頂忽而撕開一道裂縫,「大學城」的海市蜃樓隨之消失。天空漸漸亮起,只剩下她自己煢煢孑立的身影。
「真是下足了本錢啊……」
唐心訣在空曠的校園裡行走。學生都消失以後,「現實」的學校也變得荒廢破敗,雜草叢生,活像一個無聲的恐怖片。
即使沒有鬼怪出言嘲諷,這一場的寓意也已經十分明晰。它們在暗示,就算考生再努力也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遊戲的盡頭無人生還。
如果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她自己活著,這樣的通關又有什麼意義呢?
幻境的邊緣連著一片寂靜的黑夜,而在黑夜盡頭處,一輪渾濁得詭異的昏黃圓月驀然升起。
正常月亮升起只會越來越高,但它卻每升高一分,在視野中就越大一分,就像正在從空中飛快墜下一樣——隨著它越來越近,就更清楚地看到,這顆「月亮」分明是一顆巨大的暗黃色眼球!
眼球越近,唐心訣識海里的感應就越強烈,無比清晰的提醒她對方的身份。
她曾經利用冒充過的黃色眼球標記的主人,也是遇見的所有鬼怪中,身份淵源最不明確,惡意卻最為深厚的一位。
混沌神……
如果能面對面對線,她倒是還真想問一問:大家素昧平生,為何無緣無故就這麼緊追不捨?
但很可惜,不是現在。
就在對方迫近之前,幻境相反的另一側,正好在破敗的「學校」上空突然裂開一道更大的縫隙,強光從裡面照射出來,伴隨郭果的聲音:
「心訣這邊!」
聲音響徹幻境,那顆不斷靠近的眼球似乎也一頓,遙遙「看」向聲音來源。
在那道巨大縫隙中,能依稀看到郭果投射進來的身影。
唐心訣也立即意識到這點,故而在眼球剛剛轉動的一刻,她抽出了馬桶搋:
「尖叫。」
沒有附體鬼怪的干擾,對異能的控制力已經百分百回到她體內。話音出口之時,馬桶搋手柄上一道骷髏印記便發出刺眼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