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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又變冷了。剛剛滲出的一後背汗意又迅速蒸發,郭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在一屋子密密麻麻視線的注視下心頭嘣嘣跳。
——這是她第一次擔任主動與NPC談判的角色,甚至是單槍匹馬的情況下。
而在此之前,這一高危任務一直是由唐心訣完成的。
直到真正站在這個位置,她才無比真切地領會到在短短几秒鐘內心理要遭受多大的考驗:
萬一她猜錯了呢?
萬一她靈光乍現的推理失誤了呢?
在這百分之五十的風險里,一旦她輸了,是否有能力承擔失敗的後果?
如果因為她一個人的判斷和衝動連累了隊友,她有辦法彌補嗎?
無數問題隨著飛快的腦速一同叩問著郭果,她下意識轉頭看了眼唐心訣,又飛快轉回頭來,抿唇道:
「我確定。」
數秒的寂靜後,女生們上翹的嘴角冷了下來。
「恭喜你,答對了。」
室內溫度回升到正常狀態。郭果終於長出一口氣,來不及擦把汗就立刻問:「我贏了,獎勵怎麼兌換?不參加晚自習具體要怎麼做?」
面對一連串問題,對面為首的女生卻翻了個白眼,不滿道:「還兌換獎勵,你以為我們是NPC啊?至於具體怎麼做,這種事情能提前告訴你嗎,等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說完,還沒等郭果反應過來,她們又瞬間恢復為一臉焦急的「正常狀態」,急吼吼拉著郭唐二人要去看其他幾個遇害女生的事發地點。
走在狹窄的走廊里,唐心訣問郭果剛才為什麼要冒險。
「我記得你不是這種性格。」她說。
郭果聳了聳肩,反問:「你記得進這個副本之前,在我們訓練的那兩天,你在一次大腦抵抗訓練中,對我說過什麼話嗎?」
唐心訣皺眉:「這個問題的回憶範圍和難度可就有點太高了。」
郭果:「那天我問你,為什麼有精神力這麼強的你在,有防禦力那麼強的晚晴在,還有心細如髮的游姐在,我這種身體素質根基差的法輔卻不能單線發展,還需要練習精神力、練習打鬥和策謀呢?」
「你反問我:在一個難度極高的副本里,我們需要通力合作,層層拼搏才能九死一生地通關,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唐心訣想了想,微微一點頭:「我想起來了,當時你說,就沒有比我們更倒霉的了。」
郭果笑笑:「我當然會這麼回答了。但是你卻告訴我,恰恰相反,這說明我們非常幸運。」
她一字一句念出唐心訣原話:
「一個副本,有擅長輸出的我和晚晴,有擅長輔助的你和張游。意外有人兜底,絕境有人翻盤,永遠有人站在身前身後拉你一把——這樣的組合,不覺得太過完美了嗎?
而在現實的危險,尤其處處是坑的副本中,往往不會給我們這樣理想化的搭配環境。有一天,你身邊可能沒有張游、可能沒有晚晴——甚至可能沒有我。」
記憶中的場景在郭果眼前浮現,唐心訣幫她調試頭盔,眸光沉靜而令人心安:「到那時,我們既是獨自一人,也必須是所有人。然後,堅持到底。」
郭果腳步隨著人群在另一間寢室的門口停下,思緒回到現實,她轉頭看向唐心訣:「現在你和晚晴都受了傷,游姐又不能一己之力照顧所有人,我就大膽做一點選擇啦。如果出現錯誤,希望回去以後你不要怪我哦。」
唐心訣也回以微笑:「怎麼會呢。你進步很大,我很高興。」
……
第二個「事發現場」是高婉婉的寢室,和從陽台一躍而下的上一名受害者相比,她的屋子要血腥恐怖得多:
她的雙腿還直挺挺站在洗漱台前,上半身卻埋進了洗手池裡,脖子卡在下水口,看不見頭顱。
「經過我們判斷,她應該是自己想不開,才溺斃在水裡的。只是死之後不知道為什麼,腦袋竟然被吸進了下水道裡面,實在是太可憐了。」
女生們搖頭嘆息。
郭果:「……」
上一個跳樓的說是自殺也就算了,但是這位,世界上真的存在這麼高難度的自盡方式嗎?
至於為什麼死了以後腦袋還能離奇塞進下水口……她忍不住想起昨晚張游是如何把申訴表無情衝進下水道的,心虛地向後微微退一步:
「這個,高同學確實很可憐。她有留下遺言嗎?或者有沒有什麼室友?」
「都沒有。」孫淼搖頭:「這棟樓里大三生很少,唯一能算得上和她熟悉的,就只有你和宋蓉了。」
宋蓉並不在人群當中,所以她們只盯著郭果一人。
「那她為什麼會自殺呢?」唐心訣突然開口提出問題:「她被騙的金額也不是很多,如果心裡有苦悶也完全可以找兩個朋友傾訴,卻選擇了這麼極端的做法,難道不可疑嗎?」
女生們臉色陡然一變:「你這是什麼意思,受害者有罪論嗎?被騙的錢數不多,就不能難過抑鬱了?有朋友在,就不能崩潰自殺了?誰規定的?你們兩個嗎?」
郭果:「……」
見氛圍不妙,她果斷甩鍋:「和我沒關係,都是她一個人說的!」
被瞬間拉開距離的唐心訣:「……」
還好女生們只是態度變差,並沒有繼續發作,還堅持帶她們參觀完了另外兩個受害女生的寢室。和高婉婉有異曲同工之處的是,這兩個女生的「死因」均與昨晚申訴表上出現的情況高度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