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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兩秒,身後響起尖嘯,唐心訣如若未聞。
怪物的偽裝在她眼中不起作用,更何況還是夢中出現過的怪物。僅僅一眼,她就明白這是個「老熟人」。
噩夢中,有一種怪物名叫貪食鬼,會幻化出熟悉之人的模樣索要食物,一旦把手裡的食物給出去,會被同時打上標記。入夜之後,貪食鬼就會沿著標記過來吞食這個人。
僅僅十五秒步程不到的關卡,也有這種大坑,唐心訣更不敢掉以輕心。
604,605……到了。
606的門牌下,唐心訣停住腳步。門是虛掩的,直接可以推開。她已經冷的牙齒止不住打顫,卻沒急著伸手推門。
有哪裡不對勁。
已經住了三年的寢室,從走到門口再按下門把手,本該是一個流暢自然的身體記憶,可在伸手之前,她卻感受到了一閃即逝的違和感。
門內響起室友熟悉的聲音:「心訣,是你回來了嗎?」
「門開著,快進來快進來,這可太冷了,誰有厚羽絨服?」
「我有我有……」
雜七雜八的對話聲沖淡了門口的不適感,唐心訣皺了皺眉,依舊沒有開門。
頓了兩秒,她從口袋取出鑰匙,放到虛掩門的鑰匙孔外,停放在約5毫米距離處。
隔著上半身的距離,她依舊能清晰分辨出,鑰匙和鎖孔的形狀不合。
這不是606寢室!
後退一步,唐心訣找到了不適感的原因:是方向感不對。
轉向身後,在相反的正對面,大門緊閉的「616」寢室門上,唐心訣插進了屬於606寢室的鑰匙。
開門的瞬間,身後「室友」的對話聲驟停,下一瞬陰森氣息撲向後背,最終還是沒趕上她進門的速度,悻悻消失在門外。
「心訣!你終於回來了!」
寢室內,郭果和鄭晚晴裹成兩隻企鵝,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她。
乍一看到面前兩隻胖糰子,唐心訣還以為自己還是進錯了地方,反應過來後忍俊不禁,嘴唇卻揚不起來——已經被凍僵了。
室友連忙拿羽絨服和棉服往她身上套,唐心訣把牛仔外套換成厚毛衣,又飛速套上最厚的一件羽絨服,戴上手套帽子圍巾,這才感覺自己能喘氣了。
張嘴第一句,她啞聲問:「室內溫度多少?」
室友捧出一塊鐘錶:「現在零下,零下27度。」
室內比室外還冷!
這是郭果斥10積分巨資從學生商城買來的環境測量表,可以瞬間檢測零上零下一百度以內的溫度,還能進行簡單的危險預警。
「剛才你沒進來的時候,這隻表一直對門口警報響個不停,把我們倆嚇個半死。」
郭果嘆氣,空中吐出一道白霧。
唐心訣瞭然:「那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我身後的怪物。不過現在它們已經被攔在門外了……等等,張游呢?」
現在寢室里只有三個人,卻不見張游的身影。
郭和鄭一起搖頭,「我們從進考試到現在,就沒看到過張游。」
郭果是十分鐘前在衛生間裡清醒的,畫外音讓她撞開被凍住的衛生間門。鄭晚晴的任務則是要疏通被凍住的水龍頭。
唐心訣立即掏出手機聯繫,剛剛開機,張游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接通後,耳邊便響起室友崩潰的聲音:
「我又被扔在外面了!」
「等等,我為什麼要說這個又字啊!」
三人十分能理解張游的崩潰,換做她們兩件單衣被扔到冰天雪地的戶外,心態只會更差。
唐心訣問她:「你的任務是什麼?」
張游:「任務讓我找到回寢室的路,但是外面全特麼是白霧根本看不見路!我現在非常擔心會碰到上次那個超市老闆,走得膽戰心驚,等一下,有人來了……%¥#……&*……」
通話後面變為一串不明意義的電流亂碼,然後中斷。
「張游真的很倒霉……」室友喃喃自語。就像大家都在泉水,只有張游次次被扔到野區,運氣之背難以言喻。
寢室門從裡面無法打開,她們不能出門找人,只能隨時等待電話支援。而與此同時,檢測環境溫度的測量表也發出輕微警報聲,上面顯示的數值赫然已經是零下30度。
室內溫度仍在下降!
唐心訣:「空調,吹風機,檯燈,熱水袋,熱水卡系統,飲水機加熱……所有和用電相關的都不能用,我們只能人工取暖。」
她們能找出來的只有一盒生日蠟燭和火柴,取暖作用十分有限。
「其實零下三十多度,在東北的室外並不算最低氣溫,最北端的漠河可以達到零下五十度以下。尤其室內沒有風雨雪等因素影響,比室外要容易忍耐一些。」
唐心訣把棉服羽絨服都疊在床鋪被子裡,減緩它們凍硬的速度。她總結道:「真正可怕的,在於我們不知道室內溫度會下降到什麼程度,也不知道它何時停止。」
剛進門時,室內溫度以1分鐘1度的速度飛速下降,到達零下30度後,開始減緩為5分鐘一度。
「再這樣下去,等到一個小時後,屋內就是四十度了。」郭果從小在四季如春的城市長大,從沒體驗過這種嚴寒,有種連大腦也一起凍凝的錯覺。
如果真的降到六十度以下,那她們誰也受不了。
「到必要時,我會直接使用冰凍三尺符。」唐心訣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