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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她可以確定,上一循環剛剛上任的「老熟人」已經捲鋪蓋消失。現在占據她識海的,則又是另一位朋友。
一位有些特殊的朋友。
唐心訣只覺得內心無比平和,找不到半點鬼怪的戾氣和殺意,就好像它已經被徹徹底底還給了自己一樣——但在其中,又潛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違和感,時刻提醒她外來者的存在。
郭果也很快察覺到這種變化,抹了把眼淚小心翼翼靠近心訣:「你是不是恢復正常了?」
唐心訣看著她,眉頭輕皺著張口好像要問什麼,但當聲音出口的瞬間,卻變成了溫和的安慰:「當然,剛剛只是出了一點意外,現在我已經不受影響了,你放心吧。怎麼樣,剛剛沒有傷到你吧?」
郭果長長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游姐和晚晴她們馬上就下來了。其實我剛剛偷偷發了求救信號,要和她們解釋清楚才行……」
唐心訣嘴角掛著一抹微笑:「好,東西我幫你拿吧。」
視線向下,只見郭果兩隻手尾指上都各繫著一隻紅色鈴鐺。之前它一直被隱沒在黑暗中,竟直到現在才進入視野。
這兩隻鈴鐺是幹什麼的?唐心訣心念微動,但是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第三道外來意識已經溫和地接管控制權,故意讓她看到這一幕,卻不出口詢問,也不讓她聽到任何答案。
郭果乖巧點頭,把左手上的鈴鐺摘了下來,放到唐心訣掌心的剎那,一股重若千鈞的壓力就從手心陡然壓將下來,差點讓她跪倒在地!
承受著這股重量,唐心訣還是將它繫到了尾指上。但神奇的是,連接到尾指之後那股重量便隨之蒸發了,仿佛就這麼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鈴鐺。
「你成功感應到了嗎,心訣?」郭果在前面緊張回頭。
唐心訣點點頭,微笑道:「放心,我感應的很清楚。」
清楚個P,除了四周匯聚的濃鬱黑霧外,她的感官毫無反應。
但唐心訣只能想,不能說。那道意識支配著她一路向外走,始終不遠不近跟在郭果屁股後面,導致四周的黑暗也保持著不曾散開。
和李小雨相比,這名鬼怪明顯是另一種行事風格。看起來毫無攻擊的意思,細品卻仍能感覺到滿懷的惡意。
它讓她即便身處「未來」,也仍然無法了解當下的信息。
沒過多久,她們就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趕下來的張游和鄭晚晴。看著毫髮無損的郭果和氣場友好的唐心訣,兩人略顯懷疑地面面相覷。
在身體裡靜靜觀看的唐心訣發覺,兩人下意識都站在了離她較遠的位置。尤其是鄭晚晴一把將郭果拉過去時,對她的冷漠與提防也是不加掩飾的。
所以在這一[未來]中,她究竟做了什麼,才導致606的寢室關係破裂到這種地步?
「好了,什麼事都沒發生就是最好的情況。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儘快回到寢室里,拖得越晚,外面的危險性就越高。」
張游一錘定音,鄭晚晴稍稍收斂了敵意,郭果自然也連連點頭。
唐心訣聳肩:「你們決定就好,我沒意見。」
她尾指上依舊掛著鈴鐺,隨著走路叮噹作響,在寂靜的空氣中格外鮮明刺耳。
鄭晚晴注意到這件事,眉心立刻高高皺起:「你拿走郭果的鈴鐺幹什麼!」
郭果連忙解釋:「是心訣怕我無法負擔才拿走一個的,她現在壓力肯定也很重,你別凶她啦。」
郭果說得沒錯。在樓下水房時感受還不明顯,但一跟著其他三人上樓梯,尾指的沉墜感就越來越重,將整根手指都拉得奇痛無比。
唐心訣卻只是聽到自己任勞任怨道:「沒關係,我能受得了。」
——受得了才怪。
還不到一層樓,一股錐心刺骨的痛就從指尖扎了上來,旋即便是一松,尾指被鈴鐺重量硬生生撕斷,啪嗒掉在地上。
鄭晚晴一回頭,當即勃然大怒,衝上來就要動手:「我就知道你沒懷好心思,這還不是故意壞我們的事?!」
郭果阻攔:「別生氣,只是個意外,心訣肯定不是故意的……」
大腦還殘餘著痛感,聽覺與視野一片嘈雜混亂,唐心訣還是直挺挺站在原地,身體裡的兩道意識都默默看著這一幕,本體意識更是無波無瀾,宛若無情的吃瓜觀眾。
[嘖,真是可惜。這就是你真心對待的朋友、室友和戰友嗎?一遭走來,落得的卻是這個下場,感受如何?]
那道意識終於出聲了,仍舊是和唐心訣一模一樣的聲音,聽起來宛如從自己內心產生的念頭,不咸不淡地叩問著她是否心有不甘。
「確實挺不甘的。」
出乎對方意料,唐心訣承認得十分坦然。
「要是早知道你們這麼能整活,我就從美食街里買幾斤肉脯,帶進來邊吃邊看戲就好了。」
[……那些東西是帶不進來的。]
「看來你也知道自己排的戲很爛,還不允許別人吃零食解困,這莫非是一本大學新開的精神污染課?」
要不是現在身體不受調動,唐心訣真的有種打哈欠的衝動。
合理利用信息差,從內部攻擊人的精神本來是個不錯的思路,但如果把情節改編成這樣,就屬實有點離譜了。
對方思考須臾,還是堅信自己的邏輯:[人類只有在情緒波動時才會語言攻擊別人,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破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