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頁
蜀山會館之內,薛青衣、聶隱娘並肩而坐。身邊聶隱娘的夫婿白榮,蜀山派的錢冪陪坐,身後侍立聶鶯鶯和魚玄機,可以說是滿堂英傑。
「紅線,行走江湖這些年,尚未碰到一位合眼緣的郎君?」聶隱娘與薛青衣之間根本不需要談聯手對敵之事,只是找些八卦聊來解悶。
「怎如姐姐這般好運,遇到白大哥這等如意郎君。」薛青衣淡淡一笑。
「你要給你便是。」聶隱娘白了白榮一眼,「早年還懂得磨些寶鏡,如今只知道吃,愈發的懶散了。要不是因著鶯鶯,早把他休了。」
「阿娘,莫說氣話。你休了阿爺,我自跟阿爺走。」聶鶯鶯忍著笑說。
「你性子還是如此潑辣,以前一道殺賊殺得高興,喝高了就一嘴狂話,如今是酒都不用喝了。」薛青衣笑著說。
「說起來你我最相得的一日,便是共殺番賊之後,在長安酒肆喝的那一頓,那一日殺賊殺得你我手都抖了,卻還硬要捧壇喝酒,不知浪費了多少佳釀。」聶隱娘笑著說。
「我還記得那日食肆里的魚膾做得極好。」薛青衣捧腮回憶,「如今想來尚有些懷念。」
「是啊。我也依稀記得,那做魚膾之人,似乎你我都認得,卻一時想不起是誰。」聶隱娘按著頭說。
「娘子,你怎會記不得,不就是我嗎?」白榮雙手一攤。
「嗯?那天你也在?」聶隱娘一愣。
「當然在,那天還是你我定情之日,怎的忘了?」白榮撓著頭。
「是嗎?是在我喝醉之前,還是喝醉之後?」聶隱娘問。
「你沒喝醉,能嫁給我嗎?」白榮笑著說。
聶隱娘和薛青衣同時大笑起來,連魚玄機和聶鶯鶯都忍不住捂嘴輕笑。
就在這時,守在門口的齊可追在正廳前大聲稟告:「啟稟壇主,八派中人結伴而來,說是有重要事務商討。」
「八派的宗主們本事沒見幾分增長,架子卻一天比一天大,天天就是派些能說會道的人兒到處走動,自己憋在山裡不知道幹些什麼。沒有掌門的本事,卻有著掌門的譜兒。」聶隱娘冷笑著說。
「哼,叫他們進來吧。」薛青衣揚聲道。
「是!」
片刻之後,松博彥、厲純、玉虛子、岳麟、武長卿這五人並肩走進正廳,一起向薛青衣和聶隱娘拱手作禮。
「怎麼樣,想清楚了嗎?」薛青衣沒和他們廢話,只是冷冷地問。
「我等代表本門願與薛宗主重新結盟,共誅鬼王蛆,以武證道,武盟自今日起,在蘇州復興!」五人齊聲道。
「好,鬼王蛆算大家的,寶藏獨歸蜀山,可是如此?」薛青衣笑著望了聶隱娘一眼。聶隱娘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正是如此!」五人一臉無奈,低頭說。
「恭喜紅線榮登蘇州分壇壇主。這武盟分壇本該歸蜀山所有。」聶隱娘抱拳正色道。
「多謝姐姐。今日得償所願,可以名正言順,誅殺鬼王蛆。事了之後,你我當去大酒巷,共謀一醉。」薛青衣朗聲道。
「我也會帶我的夫君一道前往。」聶隱娘朗聲道。
「娘子,終於可以和你並肩作戰啦。」白榮欣喜地說。
「不,是等到事了之後再給我們姐妹做一道魚膾。這麼多年,也不知道這手藝你忘了沒有。」聶隱娘冷然道。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看我的!」白榮胸脯拍得山響。
薛青衣和聶隱娘相視一笑,同時從座位上站起身,一股誰與爭鋒的氣勢充沛天地。白榮和錢冪在她們身邊站起身,心中有一種赴湯蹈火如履平地的心安感。站在他們身後的魚玄機和聶鶯鶯心頭如火般燒,熱血沸騰。
即使她們面前心懷各種鬼胎的岳麟、厲純、松博彥、玉虛子和武長卿都感到一種倏然而來,揮之不去的肅穆。
這才是武盟當初的樣子啊!
雖然是天光正午,此刻的山塘街卻霧靄深沉。仿佛江南一年的煙雨,都在這一刻匯聚七里西塘。
清亮的笛音在街頭巷尾,若有若無,若即若離。一個又一個蘇州武者猶如中了魔咒,失魂落魄地朝著雲煙深處的陳家老宅列隊而去。
當他們的身子隱入雲霧之中時,他們的影子在霧中一點點扭曲變形,化為巨彌猴、猙、熊身猛豹、十身犬、天狗、灌等妖獸。山塘街內群妖亂舞,鬼影森森。
翻滾的煙雨之中,一條蛇身雷公猶如雲中蛟龍,時不時探出頭來,雙錘一擂,雷電交加,雨霧瀰漫。
這一番驚天動地的架勢,嚇得周圍的居民和生意人全跑光了。整條山塘街成了鬼街。
等到聶隱娘和薛青衣並肩來到山塘街街口時,她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妖神宗有一門奇門妖陣——煙雨妖庭陣。布陣者以水符法吸收天地雨氣,布下九九歸陰陣,在人間降下臨時妖庭,召喚天地間喜煙雨的妖靈之氣匯聚陣中,增加入陣妖族的戰力。
而浮生會則正好可以召喚七品妖將作戰。這隻蛇身雷公妖將早已經盤踞山塘街。聶隱娘和薛青衣同時感到了另一隻妖將的存在。
這隻妖將隱藏在陳家老宅深處,猶如一位藏身暗處的刺客,令人如芒刺在背,非常不舒服。
在煙雨妖庭陣加持下,進陣的妖物品階都會自動升高大半個境界。這兩隻七品妖將,被陣法加持,直接到達七品巔峰,足以和聶隱娘與薛青衣對抗。